安芷进了院子没多久,大房和二房也到了,最后到的是裴清妍。
按着长幼顺序,安芷应该坐最后,可裴阙成了家主,她又坐到了同辈的第一个。
裴怀瑾坐在上首,晶亮的眸子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今儿个喊你们过来,是新帝马上要登基了,有几句话,我得外交代一下。”
许氏还是奉承得最快的那个,老爷子话音刚落,她就点头说好。
安芷跟着其他人点了点头,挺直腰板往老爷子方向看去。
“在你们从小,或者刚进裴家时,我就与你们说过,咱们裴家是世家,不需要依附于皇权。党派夺嫡,是最要不得的。”裴怀瑾道,“太子年幼,朝政势必会重新洗牌,裴阙运气不好成了辅佐大臣,以后你们都把狐狸尾巴藏好一点,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有损裴家的事,我谁都不会轻易放过。”
这些话,安芷听了许多次,一直就知道不能作妖,不过这还是老爷子头一回当众放狠话,所以她很期待老爷子接下来的话。
裴怀瑾轻嗑了一声,目光先落在大房夫妇身上,像是警告地看了一眼他们,很快就移开,“我知道你们几个都是面和心不和,但就是这个面和都得给我做好了。昨儿个,七皇子妃已经到了京都,还带了孩子,而永宁王也派人送了小世子的一应用品,这就是要在京都里住下的意思。”
要住下,那就是要发展关系。而这两位都是可以继承大统的人。
虽说太子马上要登基,可太子到底年幼,才九岁的未来皇上,随时都有可能被拉下马。
外面人看着夺嫡结束了,可其他皇子有没有真的安分守己,谁都不知道。
记住网址
听到这里,安芷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之前五皇子的事差点连累了大房,若不是老爷子暗中周旋,整个裴家都要被拉下水。所以老爷子是警告其他人,不管之后谁还想上位,都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皇上那个位置,一直都有人想要往那里爬,所以皇权争斗,永远都不会停。
安芷不想被牵扯进皇权中,她觉得老爷子混迹官场几十年,听他的错不到哪里去。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因为安芷已经在裴家主母位置上,再往上也进不了什么,可裴家其他人就不是了,他们往上爬的空间还很大。
只不过各人心思各异,安芷没有读心术,所以这会还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
说到这里,裴怀瑾要说的差不多了,把大房夫妇和裴清妍留下来,其他人让回去了。
安芷知道老爷子这是有其他话要交代,不过她能猜到要说什么,辛苦老爷子的一番苦口婆心了。
一起走出院子后,安芷与许氏对上视线,叫了声二嫂,但许氏看到了安芷身边的孟氏,脸僵了下,微微点下头就走了。
见此许氏如此冷淡,安芷也没奇怪,等许氏走后,安芷才偏头和孟氏道,“今儿个天冷,时辰还早,三嫂要不要去我屋里喝口暖酒?”
孟氏很乐意和安芷交好,自然是点头前往。
两人结伴回了安芷的屋子,进屋后,暖炉里的热气腾腾而来,安芷和孟氏一起脱了披风。
孟氏坐下后,春兰就带着人来摆酒,她看安芷这里点心精致,笑道,“弟妹这里的小食看着真不错,莲花糕像是真的一样。”
安芷比较喜欢弄这些小吃,从母亲过世后,她就不太爱出门交际,就在家里弄一些吃的和花草,“我这里的吃的,不过是一些小东西,算不了什么。”
她邀请孟氏过来吃酒,其实是有话想说。
顿了下,安芷轻轻舔了舔嘴唇,“三嫂,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想法,可以吗?”
孟氏看安芷有些犹豫,猜安芷是要问一点比较私密的问题,这代表安芷给她示好,“咱们是一家人,弟妹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事,就一定会和你说。”
安芷莞尔笑了下,低头夹了一块刚才孟氏夸赞的莲花糕放在盏中,夹成两半,但没有吃,“今儿个父亲特意留下大房和姑母,三嫂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孟氏眼珠转了转,“父亲要大哥大嫂留下,应该是为了交代他们没再轻举妄动,不然你和裴阙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因为他们不是你们的对手。至于姑母……这个我真不知道。”
“姑母这次来京都的目的,三嫂想来知道了。”安芷笑了下,把盏里的莲花糕又夹成四块,用筷子指着四块莲花糕道,“你们我们四房,其实就像这四块莲花糕,就算是分开了,可是内里还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但姑母不一样。”
安芷又端起莲子羹到碗里,“姑母就像是这碗莲子羹,虽然和莲花糕都是莲子做的东西,可呈现出来的样子和口味都不一样了。现如今,父亲想让施诗嫁去定南,可是施诗不太愿意,甚至……”轻蔑地勾起嘴唇,“甚至勾引裴阙,这点,虽然不是姑母的意思,可施诗能有过这种想法。我觉得,姑母一家还要住到明年夏天,这日子实在太久了。”
孟氏听到施诗勾引裴阙那里,惊得张大了嘴巴,愣愣道,“她……她怎么敢做这种事,不说她自己,就是姑母那么眼高于顶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让女儿做妾?”
“她应该是想要取代我吧。”安芷道。
“那她也太厚颜无耻了!”孟氏管家有道,把手底下的小妾管得一个个都不敢违背她,但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嚣张的小妾想要取代她,所以她对于想要抢别人相公的女人一向没有好感,“那现在呢,姑母可知道这件事?四弟又怎么说?”
“裴阙说不会再让施诗靠近。”安芷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怕施诗再勾搭裴阙,而是施诗那么心气高,若是父亲一心想要把施诗远嫁定南,那到时候,怕施诗闹出不好看的事。”
孟氏明白了,“有父亲护着姑母,你就不能不管姑母一家,但又想让施诗认命,是吗?”
“是也不是。”安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