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清辞的枕头里有避孕药物是个意外。
是凡凡在床上折腾,把她的枕头扔来扔去,不知怎的就弄破了,里头滑出一粒粒的黑色药丸。
正巧清辞不在场,傅景翊就让凡凡别说出去,挖干净了药丸就让宫女赶紧拿针线把枕头修复。
再让宏公公把药丸去拿给太医看。
很快便有了结果,是避孕的东西。
这个枕头,确切的说,是“宋宁”亲手缝的。她说宫里的枕头太高,就亲自改做了一个。
那么这种东西,也是她自己放进去的,这个枕头她用了好久。
怪不得一直没怀孕。
傅景翊心里顿时不知是怎么滋味。
他居然没有想到,宋宁在明白他顾忌自己生下孩子之后会做什么,她就干脆不怀孩子,以免他困扰。
这个女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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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她柔软微凉的手摸过来的时候,傅景翊第一时间给了她回应。
开始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慢慢的,她总在半夜变成宋宁,白天都是清辞。
后来他想,大概是因为白天她想保护的人太多,而到了夜里,她其实是想好好睡一觉,忘记所有不好的事情,好好的休息。
在这样的休息状态下,她身为宋宁做的事,也像一场梦一样每天天亮被她忘得干干净净。
所以清辞认为,她再也没有变成过宋宁。
而宋宁纳闷着自己总是一睡一天,她想不明白醒来就是第二天夜里,只当是自己贪睡,然后没羞没臊的拉着他沉沦,不知疲倦,不知厌倦。
这一夜,傅景翊细细的亲了她一会儿,告诉她:“我想要个女儿。”
宋宁表情有一点微妙,“万一是个皇子呢?”
“也好。”傅景翊换个说法,“你生的都好。”
宋宁垂头丧气的说:“可是我身体不好,现在一睡就是一整天,醒来都大半夜了,我这样的身体怎么生孩子。”
“宁宁不想要孩子吗?”
宋宁面对他温柔至极的询问,最后很诚实的回答:“想要。”
想要跟会要是两回事。
生下公主倒挺好,可如果是个皇子,一个出生前就被父亲提防的皇子,宋宁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怀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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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清辞觉得腰眼有点酸。
她习惯了越休息越累的状况,问题不大。
寝宫门口站了个抱着剑的女子,看上去心事重重。
“有啥事?”
秀月别别扭扭的不说话。
清辞就让旁边宫人都散开去。
“咋了,崔宽在外面开花结果了?”
天要没塌下来,秀月都不至于这样一个烦闷的神情。
秀月低声问:“那个,怀孕了是不是月事不来了?胃口会不好?”
清辞视线挪到她搁着剑的肚子上。
“你这才成亲半个月,想什么呢,就算是有了,也不会马上有反应的,太医那都还查不出来呢,你耐心等等看。”
秀月问:“那要多久太医把脉才能看出来?”
“至少一个月。”
清辞毕竟有经验,“我那会儿怀凡凡,这方面医书看了不少,产婆也告诉我很多,一个月都不到,脉象里是看不出来的。”
秀月不言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清辞宽慰她道:“别紧张,这个事情也没必要这么急的,你们才成亲半个月,你别有这方面的压力,顺其自然呗。再说了,你没有公婆在那叨扰你,不要过于操心这个。”
秀月嘴巴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知道了。”
傍晚回崔府,崔宽看见秀月提着一包药,赶紧问她:“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了。”
秀月把房门关上,对他说:“我告了十天假,要在家里休息十天。”
崔宽扶着她坐下,看她脸色是很不好,“让太医看过了?怎么说?”
秀月低下头,声如细蚊,“我要在家坐个小月子,你要是嫌晦气,我在城西有个宅子,我过去坐完月子再回来。大夫说,好好养十天就行,不耽误下次怀孩子。”
崔宽听得傻眼了。
沉默良久后,他问:“已经没了?”
“正打算吃药呢。”秀月说,“吃了药就完事儿了,这事儿我会解决。”
崔宽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半晌道:“你怎么就确定,孩子不是我的呢?”
秀月沮丧摇摇头,“的确不是,所以……”
“我说是我的,那就是。”
崔宽对上秀月困惑的眼神,叹了口长气。
“我前妻不是难产没的,是小产。当时孩子在她肚子里都不到两月,她搬个椅子搬没了。我当时觉得没多大事,就宽慰她说孩子会再有,她也没表现的太悲伤。可是小月子都没坐完,她就自尽了。”
秀月不由惊愕,这跟她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崔宽笑笑,“外人知道什么,当初也没人关心我家里的事。后来别人问起,我都说是怀个孩子没生下来人没了,久而久之,外人就传成了难产而死。他们也不在我面前说,我也不去解释。”
秀月有些心疼他了,这好端端的孩子没了是小事,妻子竟然自尽了,这对于他来说一定是灭顶之灾。没准他心里有时还会责怪前妻,为什么就那么轻易放弃了生命。
崔宽揉着秀月的手说:“所以我不喜欢你小产,既然有了,那就生下来,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他会姓崔,管我叫爹爹。”
秀月道:“我不会自尽的,我不会因为一个孩子想不开的。”
崔宽道:“大夫跟我说过,小产很容易摧毁一个女子的意志,有很多女人是小产后疯掉自尽的。所以我怕,秀月,我怕。”
秀月想了又想,都觉得不妥。
她拎起药包,站起身,“早知道不告诉你了,这事我自己会解决,你不用管,跟你没多大关系。你等我养好身子,再给你生你的孩子。”
崔宽说啥都没用,她往膳房的方向去了,八成是去煎药。
秀月走到膳房外,里面两个丫头正在窃窃私语。
“就那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能去参军?”
“如今哪是什么贵公子了,他拿宅子田地财产都还给沈家报答养育之恩了,官也辞了,如今去参军也就是做冲最前面的送死兵。”
“看他那样子,估计也是不想活了,就想上战场死得其所。”
“咱们夫人有啥好的,也没有美貌,何必呢,看沈大人那会儿冻得半死不活的,我都想疼疼他了。”
“你有病吧,你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