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显然有些不悦,握仗之手发出了搓揉之声,她怒目而视,随着一声重哼,禅杖重落,以禅杖落点为起点,那地面崩裂纹只向前方散去,似有灵性。
圆弧蛇首震动相碰的声音尖锐刺耳,震颤连连,似有撕碎空间之力,震动不过须臾,可周遭木门窗尽碎,就连石柱都破开了一道道裂痕。
空气中阵阵余波直奔而来,一地一空,势如破竹,所到之处一切尽毁,随即那十三圆弧蛇首眼冒红光,吐露长舌,竟活了过来,它们顺着禅杖落地,身上散发着恐怖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女子身后那四人亦是如此,对这十三蛇有所忌惮,连连后退。
一股腐蚀性气味扑鼻而来,那金蛇落地之处留下了一道道蛇纹,身体表面的那层金粉腐蚀性极强,石面不堪一击,金蛇深陷,蛇纹变成了蛇道。
震颤的余波势如破竹的向男子袭来,入身一刻便消散不见,没有抵抗,没有穿过,凭空而消。
男子手持长刀,以刀面遮面挡于身前,见势,十三金蛇同出,极快的在地面蠕动,十三条蛇爬纹同现,然几步过后那金蛇便停了下来,吐露毒舌,叫嚣之下竟有些退却。
身后四人惊愕,女子同样如此,心沉沉道:“阁下是何人?”
男子缓缓放下刀,“倒是我该问问汝,大食圣女为何会出现在须卜国?不巧的是须卜国又于两日前灭国,汝能解释解释吗?”
那十三金蛇退至圣女身前,一只爬上其肩在耳边诉说着什么,圣女的表情逐渐凝固,秀眉微皱。
圣女扭胯上前,脏辫结随着步伐摆动一次次触碰翘臀,即便是宽松的碎布结衣服也难掩她的性感。
圣女举杖对之,“阁下是苗疆之人?”
男子左手御力,五指抓取,圣女身旁的沙砾之下簇簇而动,一股力量欲冲破沙砾的束缚,白色寒气自沙砾缝隙而出,爬上宫土,蔓向四周。
这股寒气逼人,比北境风雪更加刺骨,圣女看了眼先前持匕的手,已然没了知觉,如此强劲的寒气让她顿觉不妙,踏步向前,远离那喷薄而出的寒气。
咻的一声寒月刃破土而出,不偏不倚的回到了男子的手中,“世人皆知,苗疆蛊族已灭亡数十余载,若苗疆犹存,大食怕是早就隐姓埋名,躲起来苟延残喘了吧。”
“大言不惭!”
圣女眉宇间双头蛇红目血光,那胆怯的一金蛇以红目回之,相呼应,顿时金蛇暴虐肆起,身形膨胀了数倍,金蛇成了金蟒,张大牙口径直向男子袭来。
男子随手丢出寒月刃击中金蛇一目。
“龙吟潜首!”
话毕,一只巨形龙首扑面而来,两只巨兽于殿中相撞,相持不下,响起电闪雷鸣,龙吟带来雷电,所到之处土崩瓦解,片刻之后,相持不下的龙首突然缩小,圣女笑言:“看来我高估了阁下。”
男子一笑而过,“汝可听过一点突破?”
圣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还在缩小的龙首,她顿觉不妙,拄杖御力,可为时已晚,那龙首已缩至拳头般大小,不仅如此龙首之后竟形成了龙身,那是一条完整的青龙,龙角在前,与先前的虚影不同,如今的青龙已完全实体,宛若青龙再现。
随着一声龙吟,青龙硬生生穿过了金蟒的身体,无坚不摧,顷刻间将金蟒吞没,巨大的冲击波连同须卜皇宫一同吞并。
巨大的爆炸声与紧随而来的冲击波在这片豪华奢靡的须卜皇宫绽放,爆炸形成的龙首云刺眼夺目,龙吟声不绝于耳,青龙顺势盘旋而上,过龙首云,直达天际,一时间将周遭的一切全都吞噬,这巨大的震颤惊百鸟,颤人心。
须臾过后,昔日繁华的须卜皇宫夷为平地,爆炸的中心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时不时的发出风鸣。
瓦砾尘土之下,一道道金光从缝隙中射出,一只金色巨蟒蜷曲身体探出头来,那金蟒表皮开裂,血肉模糊,它吐露长舌,发出怒号,叫声似狼,似虎又似狮,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蛇身之中脆铃声起,那金蟒才稍许安静了些,它身形渐小,直到缩成原先那般大小。
蛇身包裹之下是那以大食圣女为首的五人,她们在金蟒的保护下毫发无伤,那只金蛇爬上圣女肩头,只见圣女轻抚之,四目相对,圣女红眸闪现一道微弱的金光,那金光只出现短暂时间,与此同时受伤的金蛇如沐春光,身体所受之伤竟在一瞬间痊愈,它爬上禅杖,悬于圆弧之下,又变回了金色蛇首。
“好一招以金化蛇,想必这便是大食闻名于世的金蛇蛊吧。”浓烟中传来一句冷语。
浓雾逐渐散去,雾中的男子颤颤巍巍单腿站在瓦砾之中,右手持龙吟刀支撑着身体,他断去一臂一腿,衣衫褴褛。
瓦砾之下,尘埃之中,点点肉糜开始汇聚,一点一滴,他的一臂一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增长,顷刻间便恢复如初,不仅如此这新生出的手臂与腿更加细嫩白皙,俨然如新生儿般细腻。
圣女大惊,顿顿然道:“左掌寒月,右握龙吟,腰盘蛇腹,身披凤凰红甲,这是从那场炼狱中幸存下来的大食军口口相传的一句话,以一人之力灭大食全军,普天之下能成者唯天字榜首杀!”
圣女身后四人摆出阵仗,四人各自肩头都立着一只长蛇,有红有青有黄有黑。
“阁下可是那天字榜首?”
男子向前踱步,“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若是,阁下便与我等有灭国大仇,我等自当要为大食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男子轻哼一声,他将龙吟刀插入瓦砾之中,张开双臂,“即便是我手无寸铁,汝等亦伤不了我分毫,汝知道为何?……我身怀天下第一的利器……”
一阵头痛欲裂感突然袭来,男子抱头不稳,倒地挣扎,白皙的皮肤之下万般似虫蠕动,一起一伏,自头经脖颈流向全身。
只见圣女一手持骷髅铜铃,另一手掌琉璃色蛊瓶,随着铜铃声响,那骷髅双目亮起琉璃色的微光,微光一闪一闪,忽亮忽暗,每一次亮起,男子身上的蠕动便会加剧一分,每一次暗来,蠕动便减缓一分。
忽亮忽暗,忽急忽缓。
与此同时,琉璃色蛊瓶与骷髅铜铃遥相呼应,频率一致。
趁此良机,红青黄黑四蛇飞速向男子袭去,男子发指眦裂,那四蛇与他相距不足十米便停了下来,顿时气焰消散而尽,躬身后退,似被男子斥住,又似惧怕男子体内的东西。
“待我以蛊母去了阁下身上的不死蛊,大食之仇可报。”
男子身体内的东西越来越不安稳,肆意而动,欲破肤而出,一个个凸起的小疙瘩紧密相连,红斑遍布。
“大食还真是改不了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优良传统,看来当年吾不该心慈手软,饶了大食的女子与孩童。”
废墟之上突然传来一声凌厉的呵斥声,声音势如破竹,涛涛之势,声至则寒风凛冽,呼啸而来,风中带雪,正面拍打着圣女一行人。
话音落,寒风止,雪无迹。
“千里传音!这至少是地境实力。”一女子大惊。
圣女仇视着眼前痛苦挣扎的男子,缓缓放下手中铜铃,那骷髅与琉璃色蛊瓶恢复原样。
“圣女大人!”四人同喝。
“我们走。”
“即便是地境强者,我等五人亦可与之一战。”
“须卜境内虽啸风簌簌,却不见半点儿寒雪,那这雪花如何而来?”
圣女一言,四人眉心一蹙,这千里传音至少地境实力,而这千里传物可就是天境实力,怏怏大地,即便是鼎盛时期的大食也只出过一个天境强者。
天境强者,恐怖如斯,是万万不能与其交锋的。
有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天境强者无意为难,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日后再求复仇之际。
圣女思索再三道:“此事无二,若日后再见,我大食子民必倾尽全力以求一搏,即使鱼死网破,也势必要为大食报灭国之仇。”圣女言这最后一句便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瓦砾之下,阵阵寒气袭来,一只惨白的手探了出来,杀从瓦砾之下爬出,“若不是吾急中生智,以寒月刃为饵,恐怕难逃这大食的毒手。”
杀立在深渊前,遥望着满目疮痍,已成废墟的须卜皇宫,“你曾说,这儿是除了北宁城最自由的地方……对吾来说何尝不是呢。”
天空突降大雪,一片片落到杀的身上,丝丝凉意袭来,他仰头看天,身体时不时的抽搐。
“这儿是哪儿?我怎么在这?”男子虚弱道。
杀望着男子有些发愣,片刻之后才道:“这儿曾是个充满欢声笑语,自由自在的天堂。”
男子晃晃悠悠起身,环顾四周,这里竟有一丝熟悉感,不知为何他眼角开始湿润,情不自禁落泪,“这儿是哪儿?我怎么有一种熟悉感?”
“嗯……吾们都来过这儿,这儿以前叫须卜,而你则是须卜国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