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你和小金说话吧
黑色顺滑的刘海覆盖住沈书程的眼眸，他透过稀疏的刘海看到自己的母亲怯懦的看着他的父亲。
然后又像无能为力，又像解放般的转身离开了。
厨房传来响动，锅碗瓢碰的动静似乎消散了一些沈父的暴躁，被自己这么一打断。
他竟也没什么火气了，“算了。“
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轻，手里的棍子被扔到一旁，他找到口袋里的烟，坐在沙发上无神的看着窗外的月亮。
乳白色的烟气很快就在客厅弥漫开来，白色的烟雾笼罩在天花板下。
“我进屋了。“沈书程步履稳健的站在一扇门前说道。
沙发上的男人没说话，他推开门，咚的一声无力的靠着门框坐下来。
后背的伤疤和墙面碰触到，短暂的疼痛让他难以承受。
可自始自终，沈书程都是冷静的，没有过大的声音，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还是那样，像是习以为常的找到衣柜里的药箱，从里面找到酒精，沙棉。
沈书程记得沈书环好像不会回来，他前几天和同班的同学约好了要去那个地方玩。
沈父骂骂咧咧的从钱夹子里掏出了几张钱就让他滚了。
房间里没有镜子，悉悉碎碎的脱衣服声，沈书程爸酒精倒在棉片上，手臂艰难的伸到自己的背上擦拭那些伤口。
可能已经红的发紫了，他疼的嘶了一口冷气。
简单的处理好伤口，沈书程划开手机界面，找到了简沫的微信号。
其实都不用找，他闭上眼就能点开她的微信。
她的微信朋友圈，他每夜失眠都会翻看。
那些很早之前的照片和他认识的简沫一点都不一样，沈书程有时候躲在被子里看那些照片，都会觉得奇怪。
那些黑黑摇滚的风格放在简沫身上明明违和的不得了，但他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个简沫不管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
——你到家了吗？
他敲下这几个字，黑色的屏幕上留下他的指纹，他没在意。
跪坐在地毯上看着慢慢黯淡的手机界面。
手机震动了一下，重新亮起来。
界面上亮起语音通话的邀请，
——简沫邀请你加入语音通话。
沈书程指尖微颤，手指悬空在红的按钮上，
可是他眨眼的功夫，按在了绿色的接通按钮，手机嘟了一声，
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书程？“
简沫靠在床上，神色认真的握着手机。
“嗯。“
还好说话的是沈书程，简沫起先还在想会不会是那个混蛋沈父发过来的消息，
她一直想着要不要给沈书程发个消息，但是刚才光想着孟宁了，结果就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要是那个混蛋，简沫一定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你到家了吗。”
沈书程的声音没什么变化，他走到窗前，低头看着下面黑漆漆的街道，手心的热汗浸湿他的神经。
“嗯，安全到家了，那你呢？”
简沫不认为沈父会是个能关心到他伤口的男人。
那边的声音听了，就在寂静的呼吸声，简沫笑了一声，低落的声音又带着笑声，“沈书程，你不会想挂我电话吧？”
“我们不是朋友吗，和朋友打个电话慰问一下你都不行呀。”
软乎乎的被褥被简沫捏在指尖，几乎都不用想，简沫都知道沈书程捏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满心都是要不挂电话吧的样子。
“你头上的伤包扎了吗？那个人你是不是认识，他回去有没有骂你啊。”
简沫揭过前面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外面的街道上零星出现几个路人，沈书程放在勉强靠着门框站着，“包扎了，让你今天被吓到了吧？”
他嘴角泻出一抹嘲讽的笑，自暴自弃的说。
“你能看到金天晚上的月亮吗，好亮，我坐在床上都看的清楚，我这边还能看见月亮旁边有四颗，哦……不是，是五颗微亮着的星星。”
“你那里能看见吗。“女孩的声音软软的，随着夜晚的风吹进心里。
“没有，我这里看不到月亮。”
甚至，连星星都没有。
沈书程的眼睛里没有黯淡的，连窗外的年岁已久的路灯都比不上，他无比诚实的袒露出自己的脆弱和消极。
他推开窗户，楼下一家人热的剩菜，味道顺着风飘上来，让他闻得想作呕。
视线见，参差不齐的建筑拥挤的挤在一起，明明不高的楼层，却真的看不进一点月光，他就像生活在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无措的等待着什么。
“沈书程，我知道有个地方看星星特别亮，等周末我带你一起去看好不好，就在南山的一个景区。”简沫耳边夹着手机，
手上已经开始在电脑上查资料。
沈书程脆弱委屈的声音不断的在她脑海里轮回，她本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想到弄巧成拙，让他更伤心了。
“汪汪汪——”
脚边软乎乎的的蹭上来一个生物，简沫把把它抱起来，“小金啊，你怎么还没睡呀。”
平日里它睡的早，起的晚，比她还要懒。
小金吧啦这简沫的衣领，大大的眼睛盯着她，软绵绵的叫唤。
“汪汪汪——唔汪——”
简沫余光看见手机，眼睛不禁亮了一下，“呀！小金不会是听到你的声音跑过来的吧。”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但是简沫相信沈书程一定听得到。
“小金，你说你是不是想和哥哥说话啊。”
简沫手掌放在小金的胳肢窝下，把它放在桌面上。
小金绕着用原地转了转，胖胖的小爪按在了手机上，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汪汪！”
简沫：……
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要跑开的小金，弯腰一把捞起他，摆正它的脸，“好小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懒觉了，所以你才跑过来给我挂电话的！”
“说话！”她抬高了声音，指着它的小鼻子说。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呆萌的盯着她，粉嫩的小舌头冒着热气舔她的手腕。
“别想讨好我，我现在在打一个电话，你给我乖乖听话，当好一个吉祥物，好好哄哄他！”
简沫一手按住乱动弹不屈服的小金，再次拨通沈书程的电话。
她瞪着不安分的小金，狠狠的注视下，小金老实的呜咽了下趴在简沫的手上。
肉乎乎的头枕着她的手背，
“小金？”
沈书程的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他试探性的语气喊着小金的名字。
简沫眯了眯眼，“沈书程，你太过分了啊，你这次接的那么快，是不是就是等着小金的电话啊！”
“哼！”
“不……不是，”沈书程哽了一下，急忙否认，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想到了那条金色的小狗吃鸡腿的场面。
被忽然挂了电话，沈书程有一瞬间是着急的，心里不断闪现出许多失踪少女被拐卖的新闻。
但是他转念一想，简沫住的小区。
XXXXX别墅，这里应该不会有比那个小区还严谨的保安系统了。
他今天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保安就看出他不是那里的人，上来问了他基本信息才离开的。
沈书程低头想。
“哼，小金过来，他给你打的电话，你自己接！”
少女赌气般的声音点破他满脑子乱糟糟的思绪，紧接着，真的听到小金低声唤了几下。
“汪……”
沈书程的脸上缓缓的多了几分笑意，嘴角的也不像刚才那般笔直。
“小金。”
他声音里有了笑意。
简沫点点小金快要闭上的眼皮，瞪着它：快点给我说话！
小金：“……唔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