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
陆远以前不明白这句话,直到他看着朱七七小萝莉吃饱了以后露出的灿烂笑容。他才明白,原来食物带给人的幸福感可以这么强烈。
昨晚陆远把朱七七带回家以后,后妈天团全都心疼得不得了。六岁的孩子啊,被辗转贩卖了数百里,脸上还被涂上了劣质的胭脂水粉。明明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却装出呲牙的小老虎的样子。赵玉给她洗了个热水澡,再给她换上舒适的衣服,铺好松软的床铺。赵玉还给她唱儿歌,陪她入睡。
夜里,小丫头睡着后总是惊醒,还止不住地抽搐。
“爸爸,别走~”
赵玉心疼坏了,干脆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哄睡。
早上,朱七七在赵玉的怀里醒来的时候,眼睛里的的戒备终于褪去了一些。洗干净的朱七七看着就跟瓷娃娃一般,一双大眼睛里仿佛都有一汪清泉。
小月特意去买了冰糖葫芦回来。没想到小七看到冰糖葫芦以后小脸顿时变得煞白,连带着早饭都不肯吃。
一直到中午,赵玉把一碟白切肉和一碗香喷喷的米饭放在朱七七面前,她才终于忍不住了。小丫头端起饭碗一口气扒了一小半,把整张小嘴都塞满了才停下。
就怕她吃得急,白切肉特意煮得软烂,还撕成了小片。朱七七吃得简直停不下来。
陆远和赵玉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看着她就像一朵本已枯萎的花苞又重新绽放。
“老爷,夫人。”朱七七放下饭碗,脆生生地喊。
陆远笑着答应了,赵玉却有点脸红。
“小七虽然能吃,干活很利索的。”朱七七卷起偏大的袖口,期期艾艾道,“你们是好人,别把我卖给别人了好不好?”
赵玉眼眶也红了:“好。小七,以后哪也不去了,就留在这里陪我们,做我的女儿吧。”
“不骗人吗?”
“不骗人!”
朱七七犹如乳燕投林,扑进赵玉的怀抱:“娘!”
接着又看向陆远,想喊爹又喊不出来。
赵玉摸着她的脑袋道:“叫哥哥。”
朱七七迷茫了一会儿,还是脆生生叫了陆远一声哥。
陆远苦笑着答应了。东院里终于有个同辈人了,不容易啊!
其实陆远和赵玉多少都能明白,朱七七要再喊出爹字,并不容易。
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苏州城内。淮南王世子突然邀请全城官员吃饭。
赵小王爷宅在驿站里好多天,并不代表着他可以被轻视。因此受到邀请的官员,上至一郡太守下至一县主簿全都来了。
宴会就在驿站狭小的会客厅里举行,官员们连个座位也没有,就跟沙丁鱼似得杵在一块儿。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终于,赵小王爷出场了,还带着一位三角眼的猥琐小官。范县令认得他就是巡城使刘卬星,其他人知道的可不多。
现在的刘卬星的确是本人,只不过戴了张人皮面具而已。他和赵昊俩人现在属于本色出演。
赵昊笑嘻嘻道:“各位大人,本王子今天请大家吃苏州城的特产。”
苏州特产?
众官员议论纷纷,有人猜是蟹壳黄,有人觉得是鲜肉月饼。就在大家悄悄议论之际,突然一股浓重的馊臭味传来。几个用布蒙着脸的衙役抬了两口大缸和一大堆海碗进来。
站在前排的官员探头看了一下,差点没晕倒。一缸是浑浊的烂菜汤,表面悬浮着可疑的黑色物质;一缸是沙堆一样的霉米饭。
赵昊笑道:“各位大人请看,这些就是城中百姓最近的伙食。果真是珍肴美食,大家都别客气,来与民同乐吧?”
说完指挥众衙役装上一海碗米饭,再浇上一大勺菜叶汤送给了苏州太守。所有官员一视同仁,每人都分到了一大碗。范县令一个没忍住,差点吐出来。
“怎么样。这顿午饭可还丰盛?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吃啊!”
大小官员敢怒不敢言。
因为淮南王是大夏朝最有权势的藩王,淮南王世子是大夏朝最有权势的王世子。十五年前,因为天子赵捷没有子嗣,淮南王世子赵昊甚至被送入皇宫,当作储君培养了一年,直到几年后赵捷的亲生儿子赵炯出生,赵昊才被送回淮南王府。
也就是说,赵昊是差一点就当上储君的男人。为了补偿赵昊,大夏朝皇帝赵捷可把他宠上了天,把他惯成了一个混世魔王。
“你们不吃是吧,我吃!”赵昊接过一碗灰黑的米饭,埋头大口扒饭,吃得津津有味。其实他这碗饭是做了手脚的,特质的糙米饭而已,跟霉变的米饭很像。
众官员面面相觑,咬咬牙也跟着吃了起来。
一入口满嘴的霉烂味道,众人连连作呕,眼泪飞溅,却要强迫自己咽下去。
“好!”赵昊扒完一碗饭,“记住这顿饭的滋味!本王子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马上改善百姓的口粮。城外的粥棚也得马上开起来。该怎么救灾,不用本王子教你们吧。”
说完他指着边上的刘卬星道:“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上任巡城使刘卬星。他这几天会到处巡视,所到之处,犹如本王子亲临。如果再发现有这种美食,他一定会带回来给大家品尝。”
刘卬星看着一众官员仇恨的目光,脊背发凉。
赵昊硬逼着每个人都把米饭吃完,才放他们走人。好多官员刚走出驿站就吐了,弄得大街上一塌糊涂。这一顿饭,全城的官员都记住了刘卬星这个名字。
人走完了以后,刘卬星苦着脸对赵昊道:“赵兄你坑得我好苦啊。这帮人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哈哈,兄弟我这是在帮你。”赵昊笑道,“升官的办法有很多种,有一种官得罪的人越多,升的越快!”
“死得也更快吧!”
“啊呸,你这个乌鸦嘴。我还没玩过瘾呢,你赶紧跟我换过来,小爷我要巡城去了。”
“不是吧,还来?!”
……
下午,苏州城西门粥棚重开。与往日不同,今天居然拉来了十辆大车,由兵士护送着来到了粥棚。士兵们当场打开粮带,露出了白花花的大米!
簇拥在粥棚周围的灾民们顿时耸动起来。
等到第一锅飘着米香的稀饭出锅,人群彻底沸腾了。兵士们连打带骂,才强迫灾民们排好队伍。
朱六抱着狗剩儿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总算领到了半罐稀饭。他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吹凉了稀饭,一点一点喂给了狗剩儿。这么多天,总算有一顿像样的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