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手慢慢加大力道,晴湖脖颈的脉动清晰传导在她手中,越来越急。
晴湖脸上的颜色逐渐加深,嘴里塞了布团,她只能发出“咳咳”的呻吟。
“主子?”荇芝闻声敲门,“主子可有事?”
还能有什么事,快被捏死了……
识海中的晴湖坐在地上,海面上投射着晴湖的视界,她只看到黑巾中露出的眼睛,这双眼她并不熟悉。
她不是没有抢夺过肉体控制,识海的一角有团黑色迷雾,她尝试过穿行在迷雾中。
迷雾看着只有浮在水面的一团,一脚踏入了才发现里面浩渺无边,但晴湖仍可以循着黑雾最浓最深处走去。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黑雾的尽头是一扇门,冰冷的铁门绵绵释放着寒气,她还未走到门前就被冻僵不能前行了。
晴湖也试过飞奔着冲过去,但是冰冻速度迅猛,她几乎瞬间就被冻成冰块落地,根本近不得身。
她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掐死自己了。
晴湖瞄了一眼端庭,这位兄长大人还真是不怜悯她,话说自己死了他不是也活不过来吗?
就这么漠不关心?
“难道不怕我死了,你被人扔在奇怪的地方?”
晴湖心里想着,嘴里不自觉的叨叨了出来。
然而端庭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主子,奴婢冒犯了。”荇芝久久听不到屋内的声音,她很不安,推门而入却发现凉屋内已经没有人了。
晴湖被黑衣人带回了一间暗室。
漆黑的暗室中,油灯在一个角落里燃烧,投映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晴湖趴在地上喘气,连带着喉咙里恶心的反胃干呕。
在她前方,有过一个男人背对她坐着。
晴湖的视线只看到黑衣人的黑鞋黑裤。
她震惊不已,撕裂空间瞬移,黑衣人竟然是个修炼者吗?
庭玉帝国派了修炼者来刺杀火玉帝?!
“大人,这个晴湖似乎有些奇怪,属下……”
“你把她带来,这里就暴露了。”男人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极为恼怒。
黑衣人登时跪地,不敢求饶。
男人起身,也是一样的黑衣黑巾,他脚步深重,每踏一步都带起暗室中的积灰,带着霉味的灰,呛人。
晴湖坐在地上,还是孩童般的不经事,她完美的容颜透着一点好奇一点茫然,唯独没有恐惧。
即便失了灵魂,她也不畏惧眼前的人和事。
识海中的晴湖很快对上了男人的双目。那是一双带着些许回避的眼,看出晴湖的异样后又饱含探究审视。
男人盯着晴湖看了许久,起身道:“带她去天星楼。”
“你不要去。”
男人又补上一句,然后径直离开。从脚步声的回音判断,外面是一条很长的甬道,脚步声邈邈似乎永不会停。
“天星楼……”
黑衣人的声音传到晴湖耳中,她似乎在后悔没直接杀了自己。
晴湖还没回味出到底是什么意思,空间一转,她出现在一个热闹的饮宴会场。
三层的环形围楼,晴湖落在二楼的廊椅上,四周没有人,但底下却热是火朝天的。
晴湖在识海观看她肉体捕捉的音像。
围楼上空有巨大又厚实的帷幔遮蔽,日中也仿佛是在暧昧的暮色中。一层中央的空间极宽阔,底下的宴会布置与她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条桌拼凑成巨大的环形,一共四层,宾客也围坐成圈。
一层男宾,一层女客,间隔着层层错开。
正中央是铺了描花地毯的舞台,丝竹乐姬和舞娘在卖力演出。
晴湖看得真切,底下环坐的女子都穿着清凉的薄衫,她们不时为内圈的男子斟酒,陪他们说笑。而那些男子说话间也不忘撩拨一下,上下其手。
随着宴会进行,不少女子都被男人们搂在怀里,衣衫里塞满了各种面额的火玉币和兑票。
晴湖倚在二楼廊上,没人注意到她,这种场面她没见过也不太懂,但活色生香的肢体接触还是让她面红耳赤。
识海内晴湖看明白情况后简直要爆炸,这天星楼是妓院吗?!!
竟敢把她扔在这种地方!
她气得浑身颤抖!
当务之急是把自己先藏起来,再找机会逃跑!
奈何她灵肉分离,现在掌控不了自己身体,只能在识海里暴跳如雷,却毫无办法。
晴湖再次望了一眼端庭,这么高贵圣洁的神明大人,他不会觉得这里太污秽,玷污了他吗?!!
干脆叫醒他吧!
“咦……”
晴湖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扭头望向识海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张熟人的脸。
虽然换了装扮,气质也大变,但晴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葫悠悠!
葫神医的宝贝孙女怎么会流落到这里,这种地方……
她在这里做什么?!
葫悠悠在宴会的一角立着,中央的舞乐停了,走上去一位满脸堆笑的姨娘。
“诸位宾客,自从我天星楼得了悠悠姑娘,这常宴都成了雅局,公子们白日里也算有了去处。只是悠悠姑娘向来只献才艺,夜里可是瞧不见的。”
姨娘说着话,身姿扭动,尽可能的顾上一整圈的贵客,她拈起锦帕轻咳一声,“不过艳姨娘我呀,总算没有辜负诸位公子,好说歹说的劝了许久,才定下了好日子。”
艳姨娘话毕,全场静了有一个呼吸的时间,继而是热火朝天的欢愉躁动,天星楼的迷旎气氛飘转升腾又被屋顶帷幕压下,循环往复,热烈更甚。
“诸位公子,静一静,静一静。悠悠姑娘的梳弄之礼就定在今日,公子们若是有意,今晚就等着诸位的彩头!现在,请悠悠姑娘为我们书接上文。”
“公子们,悠着点儿,别还没到晚上就把我家姑娘给生吃了!”艳姨娘脸上带着调侃的媚笑,手帕飞舞起来,更是搅得男人们心神荡漾。
“要说这生吃,也不晓得多少回了!”
“艳姨娘也是蔫坏,晚点说不成,非得现在就说,一会儿,还怎么听书啊?!”
晴湖离得远,听不到这些污糟话。她只看见有人摆了桌案在中间的台子上,葫悠悠缓步上台坐下。
舞台八面各有一人,机关攒动,圆形舞台开始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