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通告,现在本列车八号车厢发生了火警事故,为了安全起见,请七号车厢和六号车厢的乘客尽速前往前面的车厢避难。」
走廊上,忱幸蓦地停下步子,揉着因过度使用感知而微微刺痛的眉心,听完广播后,马上往七号和八号车厢折返。
他以为灰原哀是往前面走,所以忽视了后面的车厢,但直觉里,眼下的火警事故绝非偶然。
浓烟充斥在整栋车厢里,走廊上到处都是慌张匆忙的人,列车员在努力维持着秩序,声音吵闹不清。
忱幸逆行在拥挤的人群里,烟很大,渐渐模糊了视线,但感知却在刺痛中愈加清晰,那道熟悉的气机就在眼前。
紧闭的房间门,像是根本不在乎外边的浓烟和火警通告一样,就连低咳声都极轻微。
忱幸的手本来要摸到门把手,却在这拼命压抑住的咳嗽声中顿住,他犹豫着收回手,只是打开了走廊上的窗户。
浓烟窜动飘散,他静静站在风处。
少顷,轻微的脚步声出现,在看到他时停下。
如意外般,冲矢昴扶了扶镜框,“土方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忱幸看到他的时候心下已经了然,对方显然不会将真实身份告诉灰原哀,再一想到先前所感知到的那曾与对方在一个房间里的人,这一切是谁的计划和联手已不言而喻。
而这也是柯南第一次瞒着他,在灰原哀尤其是关乎她性命安全的事情上。
“走累了,在这透透气。”忱幸看过去,轻轻笑了下。
冲矢昴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刚刚广播里说有火灾,烟这么大,还是尽快去前面车厢避难比较好。”
忱幸默然片刻,说了声‘好’。
他步子不快,但也很快就经过了站在走廊上的冲矢昴,离开了这列车厢。
身后房门小心打开的响声并没有瞒过他,可即便是偷偷望着,她也没有喊住他。
忱幸明白,怀疑的种子在两人初见伊始就已经种下,共同经历的一次次信任是往上填土,可当一场雨之后,种子就会破土而出。
或许会有泥泞,它却从此在等茁壮成参天大树。
灰原哀相信的不是冲矢昴,而是柯南。
忱幸慢慢走远,身后的烟将他裹住又绕开,卷起一片虚幻不真。
冲矢昴转身,哪怕已经看不清他的背影,仍驻足良久。
……
轰!
列车刚刚经过不久的桥梁上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冒出即便是白天都清晰可见的火光,还有滚滚卷起的黑色浓烟。
前面避难车厢里的人呼啦一下涌去窗口,扒着朝外张望,窃窃私语地说着。
“发生什么事了啊?”园子担心道,而她左右看着,明显是在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什么地方爆炸了。”毛利兰不太确定道。
身边,赶过来的毛利小五郎揉着脖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就在火警出现之前,‘沉睡的小五郎’再次上线,揭露了密室杀人的真相,找出了凶手。
三小只也趴在窗口,叽叽喳喳着讨论着发生的爆炸。
“柯南,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啊?”步美问道。
“那是一截车厢不是嘛,可能是操作失误吧。”柯南说道。
“才不会呢,列车长怎么可能有这种失误啊?”园子叉腰,“而且这可是铃木财团的特快列车!”
“是~”柯南挠头一笑。
心里却是轻松的,因为一切都在按他的剧本发展着。
而直到列车因为突然坠掉的车厢和爆炸,在附近车站停车,他们都没有等到忱幸过来。
彼时,车厢里。
忱幸倚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旷野。
脚步匆匆的安室透一抬眼就看到了他,先是一愣,马上在背后摘下手套。
“老板?”他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像往常般那样笑着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烟很呛啊。”
说着,他还故意掩口咳嗽了几声。
事实上,那些浓烟只不过是机关搞出来的把戏,在化学反应结束后,随着通风就渐渐散去了。
走廊上也只有淡淡的烟雾,缠绕着在流动的风里飘散不定。
见忱幸没有说话,安室透眼神暗了暗,站在离他两步远的窗边,也往外看。
“野外还真好啊。”他轻笑,“景色美,空气也清新,不像东京都。你说呢,老板?”
忱幸看过去,“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安室透一怔,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对方是在质问自己。
但面前之人的神情平静,让人看不出分毫。
“不知道。”安室透本来是有借口的,可不知怎么的,又鬼使神差地给自己解释了一句,“是一节货厢脱轨了,可能里面藏了什么违禁品。”
“有人吗?”忱幸问。
安室透动了下唇,才笑道:“怎么可能,那可是货厢。”
当然有人。他心想,半节货厢的炸药,苦艾酒可是一心想让雪莉死啊,而结果也遂了她的愿。
忱幸不知道这些,但能猜到那些炸药肯定是出自对方或者贝尔摩德之手。
“应该是炸药吧。”他说。
“嗯?”安室透马上道:“老实说,我也这么怀疑,不过这列火车毕竟是铃木财团旗下的...”
他没装傻充愣,因为从他以前表现出来的看,要是认不出那种爆炸的威力是炸药才怪了。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他的反应有些出乎忱幸的预料。
“不清楚。”安室透摇头。
忱幸也就没有再说话。
一个在想要不要戳穿对方的身份,另一个在想如果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毕竟在安室透的心里,已经认定干邑跟雪莉之间存在某种关系。
忱幸是犹豫的,因为他觉得安室透并不坏,处心积虑做这一切,一定存在某种原因。
但因为针对的对象是宫野志保,他才不能视而不见。
“好像要停车了。”在沉思的时候,他听身边之人说。
列车的车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就近的车站,而站台上已经有警方在了。
“我们也快点下去吧?”安室透招呼一声。
忱幸‘嗯’了声。
而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的,安室透心里莫名一堵。
就像是是蓝天白云下,楼与楼之间冰冷的线条,交错着阴影,阳光照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