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镇上的活羊特别好卖,羊贩子按着往年的情况办来的货,居然不够卖。
一打听,原来今年多了一家大户也在采办,要的还多,这样一来,自然不够。但是,这家大户有钱啊!撂下话来,加贵价也要买到。
有钱当然要赚,羊贩子着急忙慌地抓紧出去办货去。
没错!
这家大户就是何家。
文子锡那边,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的心思全放在保商队的事情上。这几年,路上越来越不太平,为了保障运盐队伍平安出入,他花了不少的心思。
家中的事一向又是由善云负责打理,他只知道新宅子修好了要花些功夫办酒席,却不知道这酒席中还另有乾坤。
因此,何家人把事办到现在,竟没有半点风声吹到子锡耳中。
文子圭这边,文家老太太、太太还是照着往年的规矩置办物品,安排薛管家安排下人各司其职的开始准备工作。
这一日,薛管家心事重重的来到老太太房中,说是有事要回禀。
老太太看了看他的脸色,便吩咐福儿让大家都先出去外间候着,只留下薛管家说话。
其它人都退了出去,薛管家上前了两步,凑近老太太小声说道:“老太太,帖子昨日都送到客人各自府上了。可是,今年这事我总觉着有点儿不对劲……”
“你说!”老太太看着他说。
薛管家有些着急,说话语速就变快了一些,他说:“一开始,小厮们去递帖子,回来问起都说是没几个准话。我原以为是他们办事不妥帖,便亲自跟着去了,也怪!竟然有半数都说年未事多,来不来的还要到时再定……这事可是奇怪!”
“哦?”老太太什么也没说,此时心中飞快的转过许多怀疑,却毫无头绪。
想了想,老太太问道:“别急,你说的这些,是外人还是族人?”
“外人有十来家,族人……竟有二十来家。”薛管家犹犹豫豫地回答。
老太太心中的疑问更深了,从自己来嫁到文家来,公公是长房嫡子当家,丈夫也是,一直都是当家人来办冬至宴请,从没有过这种事。
外人若是有事,不来也就罢了。这族人……有事也是会的,但是这么二十几家,又是什么个原由?
她想了好半天,实在也想不出,子圭当家以来有什么不妥,但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后面必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她必须要找出来。既然是族中的事,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文老太爷!
“文老爷子那边你可去过了?”老太太问道。
“……”薛管家看着老太太,却不敢回话。
“嗯?”老太太又问。
薛管家只好回答:“去是去过了……可是,没见到老爷子,下人说他老人家卧病,帖子放下了,来不来下人没说。”
这下老太太意识到问题严重了,猛的站了起来!
文老爷子是文家的族长,多年来替文家管理烟溪书院那边的事务。平日,与老太太、子圭一直交好,这次称病,实在让人费解。
一时,也想不明白,便说:“你去,告诉先生,就说我邀他今日过来这边吃晚饭,让他务必要来。另外,再吩咐厨房准备几道先生爱吃的小菜。”
当晚,老太太和子圭两人聊到深夜,没留人在旁伺候,聊些什么,外人也不得而知。
临走时,老太太问了一句:“文老爷子那边,去探望一下?”
“这病也不会是一日两日的事,不急!”说完,便离去了。
后日,便是大雪节气,子锡家的新宅已经落成,内外装饰一新。
子锡从训练场上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满脸疲惫,却见到岳父已在厅中,忙上前招呼。
原来,善云今日准备了牛肉锅子,家中人想要热热闹闹先庆祝一番,何松及何夫人已经来到家中,专等子锡回来开席。
几人分别入席坐下,何松坐在主位上,子锡在其一侧。
何松先说话,说:“子锡,你这新宅子盖得气派呢!连我看了都喜欢,哈哈……”
子锡谦虚地答道:“有今日,全凭岳丈提携。”
“哈哈哈……一家人,不说这些,来喝一杯!”,这些恭维的话,何松听来心中十分受用。
这个新宅子,子锡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花了一年的时间,专门找了工匠去上海、苏杭去到处的看,再把中意的宅子画了回来,研究再三,结合了中西式建筑元素,才有了现在的样式。
再花上两年的时间,去慢慢建盖雕琢,无一不是精致到了极点。存了这么些功夫在里面,建成的宅子虽比不上文家大宅的规制,在精巧上却不输半分。
酒过三巡,说到了入宅宴请的事。
善云柔声说道:“老爷,入宅宴请的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帖子也发出去大半,这是宾客名单,请老爷您看一下,若有漏下的妾再送帖子去请。”
说完,恭恭敬敬地把宾客名单递了过去。
子锡顺手接来一看,封面上第一行字就写着“丙寅年庚子月乙酉日文氏本宅乔迁志喜……”
多喝了几杯,他黝黑地脸泛起了一层红光,身子依然还是坐得笔直。
子锡将手中的宾客名单缓缓放在了桌上,抬头看了一圈,果然其它人也都在看着他。他心中应当是明白了,却也没有直接把话挑明,只是看向善云,轻声问道:“夫人,这个日子,找先生看过没有?”
善云脸上带笑,答道:“问过黄师傅,大吉。”
“嗯!”子锡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地表情,满不在乎地说:“看来他是老了,连怎么择吉日都不清楚。夫人,入宅是大事,重新再择个日子!”
“这……帖子已经发出去大半,可怎么改呢?”善云面露难色,看看子锡,又看看何松。
“无妨!再让下人跑一趟就是。”子锡语气很是坚定。
善云不敢再多说什么,正准备开口应下,何松开口了。
“贤婿,择吉日这种事,让吃那口饭的人去考虑,我们只管把场面上的事打发好!”何松说道。
“是啊!子锡,黄师傅在镇上也是多少年了,还没人挑过他的错呢!”何夫人在一旁帮腔。
子锡笑了起来,答道“年初在李家喝酒,巧遇黄师傅,便问起他今年我那两次意外,他还替我起过一卦,想来是他忘了。你们猜他说过什么来着?”
大家面面相觑,等着听子锡说。
“黄师傅亲口说,我今年与虎相冲,所以有这些不顺。哼!怎的择个入宅吉日又选在今年?可见,要不是老糊涂了,就是他那张嘴不可信。”子锡一边说,一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脸色越发深沉。
这样一来,旁人倒是不好再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