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马啸?”婉贞虽然紧张到了极点,但是她明白慌乱并没有什么用处,定了定神,故意高声问道。
黑衣人也不回答,反问了一句:“你是文家的人?”
“你们既然知道文家,就快些放了我!要钱,说个数就行。”婉贞心想,他们既知道文家,事情就好办了。
“哈哈哈……”黑衣人突兀地大笑了几声,声音中略带着些轻蔑的意味,问道:“你家可是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姐?”
十七八的小姐?
婉贞想了想,这个年纪的小姐,只有芝玉一个,这土匪又如何认识?
她想了想,也不回答,只说:“我家小姐那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如此说来,是有的!”黑衣人的声音稍微柔和了些,低头沉思了片刻,对手下说:“放了她们,我们走!”
“帮主?我们……”棕衣服壮汉有些不甘地想要问个究竟,说到一半,又有些不敢,话就收了回去。
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两个丫头放开。
此时,后面有车轮声、马蹄声传来,似乎来的人还不少。
婉贞听到有人来,壮起胆说:“马啸,我文家与你们无冤无仇,快放了我们,否则,等我家的人来了,可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对于她的放肆,黑衣人似乎也没有生气,只说了一句:“文家,来日自会去拜访!”,说完便转身径直就向树林深处走去,几个壮汉放开飞雪、忆雪也跟着离开。
他走的时候,婉贞注意看了一眼,在他的长衫袖口上似乎绣了一团火焰纹样,火焰中央有龙……
那些土匪一走,两个小丫头都顾不上车夫还被绑在车轱辘上这件事,只向婉贞跑过去,忙着上下打量婉贞是否有恙?
此时,后面来的人也近了,原来是子锡家的上坟队伍。
子锡来到时,婉贞正坐在大石头上歇息着,车夫丫头在一旁边收拾被土匪翻得乱七八糟地东西。
子锡看到这番光景,连忙上前,问道:“这是……发生何事?”
婉贞委顿无力,也不说话,只坐在那里,车夫便上前回答:“子锡老爷!刚刚我们遇到土匪了……真险啊!”
“土匪?在何处?”子锡四处看了一圈,他出门带着自己的人,自然是不怕的,他这么一看,跟随他同来的保商队们便开了四处的搜寻。
“老爷,他们刚刚离去……”车夫又说。
“可有伤着你们?”子锡关切的问婉贞。
婉贞悠悠地说:“他们知道我是文家的……并未伤我。”
“如此便好!你身子沉重,刚才又受到惊吓,路途颠簸,切不可再劳累了。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子锡一边说一边示意手下,派一顶轿子过来。
婉贞正要起身,善云与何夫人的马车来到了跟前,善云掀起轿帘看了一眼,关切地说道:“顾姨娘,你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呀!我们让轿子送你回去,切不可再为难腹中孩儿……”
善云说话间,婉贞往轿帘中窥见何夫人、舜裕、舜丰,她马上想到了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本来是想要坐着轿子回去的,却在瞬间又转了念头。
她站起身,对着子锡欠身行了个礼,幽幽的说:“谢过!只是,拜祭祖宗这样的事,婉贞不敢不去……”
刚说完,直起身来,她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像江河翻涌一般袭来……接着只见到天旋地转,接下去便人事不知了。
等她醒来,已是一天以后的清晨,早晨凉飕飕的风吹到了脸上,睁眼一看,是躺在家中自己的床榻上。
怎么会回来了呢?
她想起先前肚子一痛就昏倒的事,下意识去摸摸自己的肚子,发现,事情不妙……
腹部变平了,似乎身下还有血腥的味道……
“来人哪!快来人!!!”婉贞翻身想要坐起,却没有什么力气,只把手伸向了空中胡乱挥舞,喊叫着:“人呢!!!”
忆雪听到声音,跑了过来,眼睛红通通地拉住婉贞的手,哀求道:“姨娘……您别着急,别着急……”
婉贞瞪大了眼睛,看着忆雪,大声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我怎么了?”
忆雪看这样的情形,怎么敢再多说一句。人已经这样了,再一说把婉贞气出个好歹,自己如何担待得起。
索性一句话也不说,只在一旁好好守着,不管婉贞如何叫骂哭闹,一言不发的守在那里。
婉贞一味的哭闹,却不知道,自己昏迷的一日中,已经发生了多少变故……
婉贞昏倒后,子锡急急派人将她送回家中,又派人去通知了子圭。
婉贞送到家时已经不好,身下流血不止浸湿了半件袍子,待胡大夫来到家中,胎儿已经出来了,一看,果真是个男胎。
胡大夫在旁针灸、汤药的救治了一番,才好不容易把血止住,留下她一条命。
子圭一接到消息,便带着几个人一路骑马飞奔回来,刚进家便听到这样的消息,当时脸色就变得煞白。再一听是个男孩,煞白的脸又转成了铁青颜色……
他铁青着脸问道:“不是让你们好好在家伺候着姨娘吗?哪里来的马车?嗯?”
“是……是……顾家派来的,姨娘要去,我们也不拦不住……老爷恕罪……”两个丫头吓得头都不敢抬地跪在那里不停央求。
他走近前去,冲着车夫就几马鞭抽将去,下人哪里见过文老爷这样的暴戾,谁也不敢上前拦着。
狠狠抽了车夫几鞭后,他大声吼道:“滚!!!”
老车夫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去。
“原来文家的话,已经不入你们耳了,还留下来做什么?走吧!”子圭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便要走。
两个丫头吓得已经哭了出来,便也顾不得许多,飞雪抹着泪,哭诉道:“姨娘听说,何家要带着小少爷去上坟,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一道去。老爷,我们怎么拦得住……跟着一道,也是因为姨娘怀着身孕必须有人在身边伺候着呀!呜呜……”
忆雪胆小,只跪在地上哭得伤心。
子圭这才算明白,婉贞为什么打定主意非得跟着去,就为了这一点私心就置自身与孩儿于险境……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他走进房中,对着昏迷中的婉贞看了许久许久,想着在一起这么些年,这个妇人对自己竟然没有多少信赖……
又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焦黄的脸,已找不到半点过去的影子,他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院子中,跪着两个丫头,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婉贞。
其它伺候的众人看见老爷这付模样,也知趣的跟着逐渐散去,焦灼的日头晒下来,一切都白得那么灼眼。
人心冷暖,有时就在那么一瞬间......
婉贞也许不懂,一切都结束的如此突兀,在她不知不觉中,子圭与她的情份,也就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