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是要去一个地方,永乐公主却只是坐在殿中一动不动。
祝星河是宫女儿,自然要站在旁边伺候。
就瞧着永乐公主百无聊赖地踢踏着自己的腿,将眼前果盘里的东西吃了一些,也觉得无趣一般就不动了。
不知为何,祝星河分明能感觉到,永乐公主很孤独。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下头人人都怕她,敬她,却是不敢和她玩耍的。
尤其是日日在她身边伺候的大宫女,都长她几岁,大多都小心翼翼伺候,根本不敢太过接近她。
所以鬼使神差地,祝星河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琉璃糖递给了永乐:“公主可要尝尝?奴婢亲手做的琉璃糖!”
永乐没回头,嗤之以鼻:“你们下人吃的东西,也敢呈给本公主?”
她转头,正要同祝星河发火,眼睛却被祝星河手心那晶晶亮亮的琉璃糖给吸引了去。
伸手将那琉璃糖拿在指尖对着光线瞧了瞧,永乐心里头的火气便没有了:“这琉璃糖的样子我倒是没见过!”
说罢,便塞进了嘴里,品尝一番,而后连连点头,又对祝星河伸出手来:“可还有吗?”
祝星河一股脑将袖子里的几颗琉璃糖都倒了出来,总算是换来了永乐眼中的几分笑意:“你们小宫女的玩意儿,也不都是烂七八糟的嘛!”
说真的,祝星河是觉得这永乐也太娇纵了!吃了自己的,连个好都没落到,反而又被奚落一番。
不过这琉璃糖刚给出去,就忽而听到了外头太监的喊声:“寒王殿下到——”
也不知怎地,祝星河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这位寒王殿下,祝星河已经见识过了。
永乐却是喜笑颜开地站起身来,就朝着外头迎了过去:“寒王哥哥!”
凌倾寒带着一身肃穆的寒气从外头进门的时候,祝星河就低头跪在了他跟前儿。
他的眼睛只是从祝星河身上一扫而过,便看向了永乐:“和宁妃娘娘说好了吗?”
永乐的眸色瞬间就变得严肃了起来:“自然是说好了。”
而后回头,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祝星河:“走吧,寒王哥哥!”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宁妃娘娘?
在宫中这么久,祝星河倒是知道这位宁妃娘娘是个与世无争的。
听闻在许多年前,宁妃娘娘凭借着过人的容貌和舞姿,深得圣上的喜爱,甚至一度能与凌妃娘娘并驾齐驱,比凌妃娘娘还要早一些封妃。
后来宁妃娘娘先凌妃娘娘一步,生下了当今二皇子寻王殿下。
这位寻王殿下从小就天资过人,聪颖无双。三岁便能读诗经,五岁能通史书,当时甚至被上升上一度认为,是太子的人选。
然而好景不长,寻王殿下十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就从高楼上摔了下去!
双腿折断之后,寻王殿下与宁妃娘娘没日没夜地哭。宁妃娘娘听闻是将一双眼睛哭得都不好了,舞自然是跳不成了。
而寻王殿下不知是摔了脑子,还是因为当时太医院的用药过重,竟然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傻子!
之后圣上震怒,几乎将当时的太医院从底儿开始调换了一番。
然而一切都挽回不了,天资聪颖的寻王殿下变成了傻子这件事。
起初,圣上对寻王殿下还有期盼。遍寻天下明医,发出重金悬赏也要治好寻王殿下。
可寻王殿下的病,却是越治越差。到最后,圣上无奈之下,连国师都请来了,国师也直说,寻王殿下已经疯魔,被魔神附身,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自那之后,圣上便渐渐疏远了寻王殿下,自然也是渐渐疏远了宁妃娘娘。
旁的王爷们在十五岁之后,都可以出宫,拥有了自己独立的府邸。
而如今的寻王殿下已经二十有三了,却仍然住在宁妃娘娘的安宁宫之中。
因为不想看到这个儿子,圣上自然也就疏远了宁妃娘娘。宁妃娘娘唯有这么一个儿子而已,他们二人在宫中相依为命,也逐渐被旁人所忘却了。
便是祝星河也来了这几年了,除却在浣衣局的时候会送衣裳去安宁宫,也只是在宫外头就将衣裳递给了宫女们,是不曾见过宁妃娘娘和寻王殿下的。
只偶尔听闻,哪一日寻王殿下又发狂的事情,也不过是宫中人人口中的谈资和笑话罢了。
所以此刻听闻他们要去安宁宫中,自然是叫祝星河多有好奇。
安宁宫的位置其实并不算偏僻,就在御花园的旁边。
不过已经多年没有人关注过安宁宫了,甚至有人觉得安宁宫晦气,大多宫女太监们都会选择绕道走。
所以越是靠近安宁宫的方向,就越是人烟稀少。
坐在轿辇上一直到了御花园的时候,永乐公主才开口对祝星河道:“你既是能帮了我,那自然能帮寻王哥哥。”
等等,感觉到寒王的目光也落在自己的身上,祝星河就明白了:他们是想让自己治疗寻王?
可不对啊!她之所以能治好永乐公主,是因为永乐公主得的是心理疾病,而且并不算严重。
若这寻王殿下是真疯了,那只怕不在她的治疗范围之内啊!
她便忙解释道:“公主殿下,寒王殿下,奴婢无德无能,那一日帮了公主不过是凑巧罢了。只怕……只怕不能帮得了寻王殿下啊!”
“哼——”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寒王冷哼一声,惹的祝星河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永乐公主也嘟了嘟嘴,不给祝星河拒绝的机会:“你若是帮不了他,那你留在我这公主府便也没有用了。到时候就将你送给寻王哥哥,他若在宫中疯魔至死,你便陪着他疯魔至死就是!”
得,这下不答应也不成了!
祝星河撇了嘴,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来:“是,奴婢明白了。”
寒王也轻咳一声,仿佛在说,他们不是在吓唬自己。
祝星河就这么跟着他们一路到了安宁宫的门口,瞧着安宁宫还是一如往日的荒凉。
门口连守着的宫人都没有,大门虚掩一条缝,却能从那缝隙之中看到,是从里头被一把大锁给锁住的。
永乐即刻便皱了眉:“太过分了!平亲王叔怎能将他们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