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理直气壮地吓唬人,小红毛的心情格外的好。
“对了,”我问宗元蛟,“小黄毛哪里去了?”
“哦……”宗元蛟握了拳放到嘴边就假咳,“我留它在旅社了。”
“它居然就老老实实地留下了?”我十分怀疑,“宗元蛟,你到底让它做什么去了?”
“咳……”宗元蛟继续握着拳假咳,“韦期那厮那么狡猾,林夕和那个阿蛮也不见得就安生!他们那边总得有我们的人威慑着啊!”
“我们的人?”我十分惊讶,宗元蛟居然会主动用这种损招?“你是想说‘我们的大老虎’罢!”
“害!”宗元蛟放开了拳头,“那不还是一个意思嘛——你放心,小黄毛它可比小红毛踏实多了!我交给它的任务,它从来就没有做不好的!”
“小黄毛我很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宗元蛟今天似乎格外心情愉悦,对我居然有问必答、不问还抢答?我很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抓住了这机会向他提问,“你也觉得林夕和阿蛮会合起伙儿来向我们找茬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话说得中肯,于是我决定:“我们的确不得不防。”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我被宗元蛟盯得有些不自在,但他倒似乎自得其乐,“没什么,只是我知道,你嘴上虽说着不得不防,但其实早就有所防备吧?”
“哼,少装作了解我!”
我有些郁闷,为什么宗元蛟似乎总能猜透我的想法?
“别卖关子了,”他就笑,“说说你的防范之策吧!”
我看着小红毛在花丛里撒欢儿,懒得同他搭话,他就继续笑,“我猜猜……难不成同我一样,我在旅社留了小黄毛吓唬他们,你就在旅社留了胡莱偷窥他们?”
“那叫——观、察!”我甚没好气,“我可不是闲来无事就爱偷窥别人的人!你说的那是三王子!”
宗元蛟哈哈大笑。
我受他感染,也哈哈大笑。
我想,他一定也想起了宗元鹏曾经偷窥“小绣娘非红”的事情。
那时候非红还是男扮女装,整日里跟着嬷嬷做这做那的竟也欢快得很;而我则因为沦为放马奴,所以整日里借酒消愁、无比颓废。他为了让我振作,居然当真听话地去学了女红,日日将缝好的手帕和腰带之类往我怀里送。可怜三王子真心一片得不到回应,于是便只好揣着这片真心偷窥于非红,自从发现非红在做女红,三王子就日日等着有礼物从天而降,结果等到最后,这些礼物却每每都入了我的腰包!三王子自然怒不可遏,甚至还要同我单挑!为了躲他,我不得不提早了自己要从宗元蛟下手的谋划,隔天放马回来,我就寻了个空一路打进了宗元蛟的帐子!
只是可惜,结果并不如我所想,即便我经过那一闯帐成了二王子阵营的红人,甚至成了他的侍卫长,三王子宗元鹏却每每还是对我围追堵截,见了我就是一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
想起那场面,我几乎笑出了眼泪。
宗元鹏也笑得前仰后合,终于暂时丢了他那副西蛮王的架子。
“二哥!”宗元鹏横刀立马地骑在小红毛背上,“你们在笑什么?”
从前是三王子,如今是三王爷,可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他问话的时候,一直是这幅好奇宝宝的神情。
“无事!看小红毛玩儿得开心,二哥也开心罢了!”宗元蛟摆手让他三弟继续,那语气和神态几乎称得上宠溺。
说起宗元家姐弟三个,宗元鲲是大姐,无论布防之战前后,她都是精干而狡诈;宗元蛟呢?双胞胎王子中的兄长,身负王位之责,一向稳重脾气冷;但宗元鹏,他虽不爱干读书治国之类的正经事,但他们姐弟三人之中,似乎只有他经历诸多变故,脾性却未有所大改。
我一直为此深感庆幸。
他们姐弟恨我自是理所应当,就算他们为父报仇要将我当场诛杀,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只是,我不想他们恨我恨到失去他们自己,譬如从前生得清逸心里也清逸的宗元蛟,如今却会时不时地露出阴森而狡猾的表情。
我一直为此难过,虽然并不后悔自己当初所为,但依然会难过。
“玉奴儿!”宗元蛟又不满了,“你怎么又走神?是这里的花不够美么?”
“……啊,不不不,”我慌忙掩饰,“我只是在想哪一株是韦期的参赛作品?阿蛮姑娘身为他的刀笔人,自然希望他会赢,我在想她会不会为了韦期,偷偷溜出旅社为他投上一枚红珠?”
“不会罢,”宗元蛟不信,“她现在不该正忙着同林夕商量,如何回到中山国并拿到长公主之位么?”
“我不认为她会贪恋长公主之位。”
“你就这么高看她?”宗元蛟挑眉,“你才认识她多久?”
“看透一个人不需要多久的,我虽担心她会同林夕联手,也对她有所防备,但我其实并不认为她会选择林夕作为盟友。”
“那你觉得她会选谁?”
宗元蛟面带冷笑,我想他心中已经有所人选。
“镇长韦期。”
“果然么……”宗元蛟露出意料之中的笑,“你是不是还觉得,这个阿蛮会撺掇韦期一起,让他带领祥云镇在西蛮王庭和中山国之间两不相靠,自立为国?”
“自然,”这也是我的意料之中,“听西蛮王的语气,是不希望此事发生了?”
“当然,玉奴儿可有主意?”
“主意嘛——”我负起手,挺直了脊背等他开口来求,“我自然是有的。”
一阵沉默后,宗元蛟摸着他额上白玉直叹气,“好罢玉奴儿,说说你的条件……”
“嘿嘿,别那么垂头丧气啊,”我拍拍他肩头,十分得意,“我的条件很简单的,在我要求你的时候,你只需要杀我一次就好。”
“什么?!”
“小点声!”我忙捂住他的嘴,“你没听错!等什么时候我要你杀我,你就听话地杀我就好!”
又是熟悉的眼神,只不过这一次,宗元蛟的眼神可以被称作“你一定吃错药了”。
不过,我可不在乎他怎么看我,我只要他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