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异人(1 / 1)

小空心急如焚地在那一片树林中等了两日,却不见林慕云和云仙子从墨城中逃出来,便终于打定了主意,第三日无论如何也要混进城去打探一番。

到了第三日,正在它那墨城中摸去的时候,却见那城中猛然蹿出一道眩目的流光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前。它心下一惊,却发现来人正是林慕云。小空顿时又惊又喜,却又疑惑道:“慕云,仙子人呢?莫不是此刻正在麒麟古城中?”

却见林慕云心神有些恍惚,摇摇头道:“她没了。”

“没了?”小空便耷拉着猴头,有些伤心道,“看来我们来晚了,仙子她竟然已经……没想到云仙子这样的佳人,那些妖兽居然也能下得了手去。”

“此事不提也罢。”林慕云便开口发出一声长啸来。

这长啸声,响遏行云,经久不息。

许久他方回过神来,道:“小空,我们走。”

“我们去哪里?”小空抬眼朝林慕云瞅去。

它乍闻云仙子罹难,心中自也有一番悲戚,但与林慕云却是不同的,过了片刻,虽仍有余戚,却也不甚浓烈了。

“便去寻处酒家,我想大醉一场。”林慕云说完,便直往南去了。

小空听得糊里糊涂,却也跟着往南去了。

越过连绵起伏的长白山脉,只往南再行了片刻,在山脚处便远远地看见一座城池映入眼帘,正是六城之一的凤舞城。

凤舞城高大秀丽、端庄雅致,城中熙熙攘攘,一片晏清祥和的景象,好似上天对此处有着莫名的偏爱,将钟灵毓秀之德、人杰地灵之美尽皆融于此处。

林慕云到了城中,便寻了一处名曰曲水流觞的酒肆,在二楼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原本只点了一壶清酒,但见小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顿时想起这猴头甚是贪食,便又点了一些碎嘴之物。

看着窗外街道上人来车往的热闹景象,林慕云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数日,等到妖兽南下,一旦越过长白山脉,此地便会陷入战火之中,只怕这整个山南也都再没有一隅偏安之地了。”

他正心生感概,忽听那楼下传来数声呵斥,也不知是店家正喝骂着何人。林慕云心中感伤于云仙子之事,便不愿多事,但小空那猴头却坐不住了,突然从凳子上跳下去,蹿到楼下看热闹去了。

过了片刻,小空却又上得楼来,又在那凳子上坐下,一边往口中塞着那些碎嘴之物,一边眉飞色舞地讲着楼下发生的事情。

却是这酒肆中来了一位相面的先生,胡吃海喝了一顿,竟然付不出钱。店家自然不肯放他走,那些伙计将他随身的包袱夺了过来,发现竟然身无长物。店家便要报官,那先生便吹嘘自己乃是半仙,天上地下,过去将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此前一直在四方漂泊,今日方到此处,早已囊中羞涩,便要给众人相面,好凑些钱付给店家。但那些食客见他一副油滑模样,便知是寻常市井里的那些泼皮无疑,若让他去相面,定然是胡吹一气满嘴跑马,又哪里肯信,便无一人愿意给他相面。这先生自然便无钱付给店家,店家哪里肯放他走,便扣着他狠狠地喝骂着。

小空正添油加醋地讲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但见林慕云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便悻悻地闭了嘴,只将些许怨气都发泄到盘中的那碎嘴之物上去了。

忽听有人上楼的声音传来,那脚步有些虚浮,林慕云本不甚在意,却不料来人上得楼来,却径直朝自己走来。

小空一见,瞪圆了猴眼,指着那人道:“方才所说,便是这位先生了。”

此时却有一个伙计也跟上楼来,朝着那人喝骂道:“你这无赖,白吃白喝便罢了,怎生不识好歹,偏要来搅扰这位贵客的清静,你快点滚,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那人便打了个哈哈,朝那伙计唯唯诺诺地应了,却死死地不肯挪步。

那伙计着恼,伸手去拉他,怎奈何涨得脸红气粗,仍旧不能拖动他分毫,便要伸手去打。

忽听林慕云道:“住手。”

那伙计便停了手,朝他点头哈腰道:“贵客,你有何吩咐?”

“不要为难这位先生了,他站在这里倒并未碍事,你且去忙吧。”

那伙计一听,便连连点头道:“是是,贵客所言极是。”

他便转身下楼去了,临走还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哼道:“算你运气,你若敢胡来,今日定要叫你好看。”

伙计走后,那人便朝林慕云道:“多谢小友出手相助,若不然我今日却要吃个大亏了。”

林慕云此时方有时间细细打量来人,只见此人不知年约几许,细眉小眼,头发蓬乱。颔下倒也有一缕山羊胡,只是看着甚是滑稽。他身着素衣,虽然并不脏乱,却总给人一种邋里邋遢极不舒服的感觉。眼见他带着满脸笑意凑到跟前,林慕云不禁皱起了眉头,没好气道:“你无需谢我,我只是怕方才那伙计吃亏罢了。”

此人一听,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接着便开口道:“这位小友,相见即是有缘,不若相上一面如何?”

林慕云却不理他,只是将一杯清酒仰脖喝尽,又再次斟满。

那人等了片刻,见林慕云一脸厌恶之色,便仿若自言自语道:“我在楼下闹腾了半天,却不想小友竟没有被吸引过去,仍然安之若素地坐在这里,倒叫我好生佩服。”

林慕云听出他是在讨好自己,却仍旧不愿理他。

却听那人又自顾自道:“我受人所托,千里迢迢不顾老脸自己送上门来,却不料并不受人待见,罢了罢了,便一走了之好了。”

林慕云闻言,便知此人绝非常人,说不定倒是什么高人隐士。眼见他转身要走,他便立时开口道:“且慢。”

那人闻言转过身来,笑嘻嘻道:“小友,你改变主意了?要不要先相上一面?”

林慕云却答非所问道:“先生究竟是何人,又是受何人所托前来?还望如实相告。”

那人便道:“小友,你若想知道,何不先相上一面,给些酒水钱,好叫我还给那胡搅蛮缠的店家。”

“好!”林慕云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人,道,“便依先生所言,先相上一面。”

小空本在一旁吃着盘中的碎嘴之物,听闻此言,倒跳下凳子来,指着那人道:“慕云,你不要信他的鬼话,我看他就是个满嘴跑马的江湖术士,哪里知道什么!”

那人倒也不恼,瞧了小空片刻,道:“若还不上店家的酒水钱,我心下不安,便真的会胡言乱语,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如此,只怕才甚是不妙。”

“毋须多言,先生你便先相上一面。”林慕云盯着那人,却又厉声道,“若是不准,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用手轻轻地捋着胡须,却指着小空道:“我便先给这猴子相上一面如何?”

小空一听,指着自己龇牙咧嘴道:“我?好啊,先生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那便说说我现在正在想些什么。”

这便是有意刁难了,但那人却笑了起来,道:“让我给你算,便要守我的规矩,我只算过去将来,现在嘛,却是不算的。”

小空便摇头晃脑道:“呸!你不知便不知,何故装神弄鬼,胡吹一气。”

那人便瞅了小空一阵,小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便示威似的举着小拳头朝他晃了晃。

却听那人忽开口道:“你这猴头,倒也着实好运气。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倒好,正遇上自己的贵人,不日或可化鱼为龙,着实让人好生羡慕。”

小空伸爪剔了剔牙齿,不满道:“实在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林慕云却忽有所觉,抬头朝那人看去,正对上后者似笑非笑的目光,他便执礼道:“先生,敢问尊姓大名?”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摇摇头道:“我乃一介凡夫俗子,又哪里对得起‘尊姓大名’这四个字。我之前倒也有个俗名叫做周晨光,只是再没有人记得这个了。我自恃长你一些,便叫你一声小友吧。”

林慕云便朝他诺了诺,恭敬道:“先生,这猴头平素胡言乱语惯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周晨光转向小空道,“这猴头,实在是好运气,我瞧了它一阵,倒也看出了一些名堂来。它的过去倒可归结为八个字……”

林慕云一听,耸眉道:“愿闻其详。”

周晨光便正色道:“却是‘木萌旁出,人之支子’。”

林慕云沉思片刻,终于叹道:“先生真乃神人也!正是一个‘孽’字。”

那边小空,却早已没了兴趣,虽然听在耳中,倒浑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将整张猴脸都埋到那装着碎嘴之物的盘中去了。

“它的将来,我方才便已说过。”周晨光转向林慕云,一脸沉吟之色道,“现在我便给小友你看上一看。”

林慕云执礼道:“先生不如先说说我的名字吧。”

“若说名字,自然不难。我是受故人所托,自然知晓你的姓名。”周晨光笑道,“不如说说你名字的意思吧。”

“愿闻其祥。”

周晨光略一沉思,便开口道:“举国在掌,但慕比翼;垂系苍生,终别闲云。”

林慕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接着便微皱眉头闭上眼去,许久方睁开眼来,点点头道:“先生,请继续说下去。”

周晨光面带豫色道:“小友,你……”

林慕云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迟疑模样,便轻声道:“先生,但说无妨,生离死别,对我已不算稀奇。”

周晨光便缓缓接口道:“小友,你必将为情所困。不论是过去、将来抑或是我始终看不透算不准的现在,都是如此。”

“诚然如此啊。”林慕云叹息道。

“小友。”周晨光道,“我正有一些言词要送给你。”

不等林慕云回应,他便开口念道:

曾下巫山别云乡,却上蓬莱戏金蟒。

兔起鹘落龙蛇走,千古河山梦一场。

无悲无喜真自在,有诗有酒笑彷徨。

此心茫茫似大荒,岂有爱恨使人狂?

那声音说不上动听悦耳,却透着一股怪异的感觉,仿佛融进身周的风里去了。

林慕云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忽听周晨光道:“小友,望多加斟酌,后会有期。”

他心下一惊,再抬头看时,发现周晨光早已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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