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寝宫。
和以往的庄严热闹比起来,现在这里一片萧条。
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伺候着,但这些人脸上都没有任何的笑容。
季卿尧来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诚惶诚恐的跪下请安,在季卿尧身后是那个前不久才被抬出去的大箱子,很多人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有的人知道那是皇上赏赐给烨王殿下的菜。
“微臣参见皇上。”大殿的门口,季卿尧微微弯腰行礼。
没有等到里面的人的声音,他直接抬步走了进去,没有人敢阻拦。
床榻上,皇上还是脸色非常不好的,靠在那里没有睡着,只是一双眼睛浑浊不堪。
好像跟失明了似的。
明明看着季卿尧的方向,却也让人感觉他透过季卿尧再看着其他的人。
这些季卿尧都不在意,亲自把那盘菜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可是好东西,满朝文武大臣没有一个敢吃的。我就想着那些在朝为官几十年,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甚至有很多人都有着从龙之功,帮皇上打下了江山,灭掉了月氏王朝,这样的人都不敢吃,微臣无功无德的,哪配享用,想来想去之后,最终觉得这盘菜恐怕只有皇上自己才能吃,这不就给皇上带来了吗?”
“隔膈应吗?”皇上终于赏了季卿尧一个眼神:“是不是觉得这种幼稚的做法让人很恶心,明明知道这么做根本就难不住你,可我依然这么做了。若我猜的没错,你现在肯定在心里嘲讽我吧,觉得这样一个男人,形式犹如妇人一般,怎么配当这盛王朝的掌控者。”
“皇上想多了。”季卿尧拨弄着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到膈应人,这么多年我也没少做,咱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自己多高尚,到如今这番田地,只能说皇上手段差了那么一筹。”
“你真这么想?”
“当然。”季卿尧点点头。
实际上他还真就这么想的。
身在朝堂,两袖清风,啥都不管的恐怕早就死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们这些能活得下来的,谁又能说自己永远都清清白白呢,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天天行善拜佛的官员,真的就如表面上那般吗?真要如此的话,那朝堂上被贪污的那些银子进了谁的家,那些坏事都是谁干出来的,天下为何有那么那么多的冤案,那为何朝堂上会死那么多的人……
皇上这么多年一直明着打压他,他其实觉得此人很对自己的胃口。
如果当年这人没有参与灭了月氏王朝的举动,那他或许也不会被针对。
毕竟这世上遇到一个对自己胃口的人还是很难得的。
“洛意不回来了吧。”皇上突然开口:“洛意现在应该恨死你了,朕早年间也喜欢一个姑娘,她身份地位低,不愿意进宫,绕了许多的弯子,最终把她给弄进宫了,然后我发现进来之后她过得并不快乐,不仅如此,她变得不再是她了,她失去了吸引我的东西,变得不再善良,变得爱斤斤计较,会陷害其他人,杀人毫不手软。”
“你,说你喜欢的那个洛意,会如何呢?据说跟祁王朝的太子殿下在一起,齐景城为了洛意永远不纳妾吗?齐景城将来有一天登基了,会为了洛意散尽后宫吗?”
季卿尧微微挑眉,对于皇上到现在都不知道洛意根本不是和齐景城有什么感情纠葛,而是祁王朝公主这件事情,他表示有所怀疑。
皇上现在虽然被限制了行动,但其实并不是啥事都不能做,这么多年打下来的江山,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就算有些人被杀了,有些人背叛了,可要说一个都没有,那会儿还真是失败。
可是如果他知道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拿这些话来刺激自己,为的是什么呢?
季卿尧是一个多疑的人。
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
“我们俩是不一样的。”季卿尧最终也没说什么。
无论皇上又有什么花招,他接着就是。
他们俩都斗了好几年了,还差这么一天两天。
而且他坚信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就比如这次萧将军和端木将军,赔偿了那么多人的命,设置好了那么多的现陷阱,到最后呢?
齐景城活着回去了。
他自己也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从某些程度上来说,这个计划是失败的,白白浪费了那么多人的命,甚至还连累了几大世家,也让他对皇上和中立之地更加的防备。
所以啊,讲到底还是实力。
“对呀,我不是你,我若是你的话,这么多年也不会这般隐忍。”皇上嘲讽一笑。
“可是事实证明了,忍是对的,不是吗?如果是我早年间就锋芒毕露的话,现在我坟头上的草都长这么高了,对不对?”季卿尧对皇上的挖苦那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别看皇上说的好听,好像对于那种能屈能伸的人不屑一顾,但其实皇上现在不就是在忍着吗。
他若真的有那把骨气,现在就应该召集剩下的所有势力跟自己决一死战,或者直接抹了脖子,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季卿尧逼死了皇上。
可是他没有,而是龟缩在这里,想办法把自己调出去,然后把神医接过来为他治疗。
想的还不就是忍一时之辱,将来再有翻身的机会。
“好了,你炫耀够了,可以走了吗?”皇上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就非常的不自在。
他看到了那种不以为然的笑,就会想起这自己是怎么输的。
几个月呀,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从帝王的宝座上沦落到如今的阶下囚,这是他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就算是月氏王朝覆灭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般快。
这让他的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仿佛所有人都在嘲笑他,从月氏王朝的手中抢过了这片土地的控制权,然而做的却没有人家好,踏着血肉上去,最终被季卿尧不费吹灰之力就拉了下来。
何等的蔑视。
更加重要的是,拉他下来的季卿尧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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