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傻子’的心中只有一种遭到背叛的感觉。
此地战阵他固然本能感到熟悉,甚至能在记忆里找到出自‘幼子’之手的痕迹,可关键的一部分记忆不全,因而对于这座战阵的信息并无太多认知。
而正是王奇告诉他控制核心在于‘血脉气息’。
听起来似乎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毕竟人身上的气息有差别,往往也很微弱,更别提血脉之说,怎又能与这等冰冷犹如死物的俑产生‘联系’?
事实上,古战阵盛行的时代,有一派就是主张‘气息血脉流’,炼制‘战俑’时滴入自身血液或‘贴身物品’之类的布置,以此如果是自己或血脉亲近之人,便不会被战阵攻击或影响。
这也只是最初级的战阵用法之一,真正的战阵大家甚至能在战俑中提前设置无数道变阵,一旦触发,才是真正的鬼神莫测之威。
另外就是对于‘王奇’这个后裔,‘傻子’有一股本能的相信。
可眼下,看着面前的一尊尊‘俑’,身躯隐隐颤动的样子,除了是启动的征兆,分明也是炼制的时候里面设置了‘战阵变化之法’被触发了。
显然本就另有控制之法!
而关于这些,王奇却没有对他提及半分。
“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瞒我?”
而面对着他的质问,王奇一脸冷漠,手慢慢搭在面前战旗俑身上的一处机关,道:“告诉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泄露出去?”
“拜祭日时辰,战阵会有短暂的失效,我倒是告诉你了,你不仍旧自以为是泄露出去了。”
“你当初第二次来‘越山’,我也曾委婉劝你不要把‘万兆亮’想的太简单,此人不可小觑。”
“早点离开他身边,你不听。”
“结果被万兆亮跟踪,若非‘花姑’提醒,你都不可能发现,之后狗急跳墙想要杀他灭口也就罢了,还没留住人,又妄图和人合作。”
“若非我当机立断,帮你收尾。”
“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再然后就是一堆可笑至极的算计,什么用没有,反倒让技击司甚至遗民那群老鼠都注意到了。”
“可笑的是你还以为你自己在布局?”
“我真没见过,似你这般想一出是一出的布局。”
“你知道什么,那时本帝‘轮回封印’不稳,行事当然不能拘泥暗处,明暗相济,才是王道。”
“再者说,若不如此,怎能将这伙人引到一起一网打尽,怎么帮你儿子报仇,又怎能震慑那些觊觎本帝传承的歹徒?”傻子愤怒着脸庞,固执道。
“现在这个时候,你反而和我不是一条心。”
“你脑子是不是进了水了?”
“啊?”
“嗤,轮回封印?你竟真还当回事。”
“至于为我儿报仇?说的好听。”
“我儿会死,不恰恰是你第一次进无皋群山,被楚人注意到了?”
“若非我发现的早,拦住了你,只怕那时越山是我‘家族墓葬真正所在地’一事就暴露给楚人了吧?”
王奇一声冷笑,他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而是一手指了指虞明峰等人,道:
“他们说的一点没错,你真的只继承了我‘先祖’的部分不好脾气,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更无半点自知之明。”
“到了现在你还看不出来,所有人都只把你当傻子,只有你自己认为你将别人装在了局中。”
说到这儿,他随手指了指虞明峰,
“你以为这位虞大人不知道你的小算计?”
“他最多只是不清楚这战阵,亦或是玩玩没想到你居然敢做这种可笑的举动。”
他再一指青衫男子,“至于他?”
“恐怕很早就盯上了你了。”
“若无我告知你一些情况,你知道的怕都没人家多。”
‘傻子’依旧固执吼道:“我就是你先祖。”
“随便你怎么认为吧。”王奇不置可否,缓缓道:“总之,结束了。”
“让他们陪你一起死,黄泉路上你也算有个伴。”
“你要杀我?”
王奇恍若未闻,目光看向青衫男子,瘆人的笑意一点点的从脸上浮现。
“你……”傻子脸色气的通红,旋即看向‘花姑’,道:“花姑?”
‘花姑’好似没有听见,目光同样顺着王奇,谨慎的注意着青衫男子的一举一足。
青衫男子淡然回视着二人,一手负于身后,却是回了傻子一语,“她不会理你的。”
“毕竟她可不是‘你’的追随者。”
“你们楚人知道的倒真是不少。”傻子一脸呆滞没说话,王奇却淡淡回应,手上则再度开启了一道机关。
一时间,战阵的威势再度大增。
青衫男子似乎终于感觉到了战意侵袭,皱了皱眉,脸庞依旧挂着轻笑,道:“也算是与你们这家人打了几年的交道了,有些事当然得知道。”
“何况,你们这些武帝的后裔,也并非个个都不怕死,有些人严刑逼供一下总能得到些线索。”
“比如‘令郎’就着实我们帮了不少忙。”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到现在?”
“装模作样。”
王奇寒着脸,手上的动作再度按下最后一道机关,下一刻,面前的战旗俑的铁掌缓缓地翘了起来。
轰轰轰,异样的声响像是从整座大殿内发出,王奇却紧跟着一笑。
而在他的周边,地面的泥土却瞬间翻腾,一道机关立刻升起,形成一座铁屋瞬间将他三人封了个密不透风,依稀有着冷笑声传出,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
他之所以废话到现在,并非是自以为胜券在握。
只是因为战阵年头太久,控制阵势的每一道机关如今必须得有缓冲,因而他才故意拖延,环环相扣下来,总算是完成了。
如此一来,战阵的威力瞬间发动最大,而他们身在这铁屋内却能毫发无伤,这也是当初他的祖辈特意设计应对突发情况。
下一刻,恍有狂风骤起,殿门前,那一尊尊俑隐隐颤动着,奇怪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却有一种令人昏眩的力量,犹如急风骤雨,一浪又一浪递增。
除青衫男子、虞明峰等少数人,其余人直接倒在了地上,而即便他们也都是身形难动,连移动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