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捕快恭谨的从陆离手里接过行囊。
随后,陶熹和宁佐成二人则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将陆离夹在中间,面带笑意。
“大人可是让下官等人望眼欲穿啊。”
“千盼万盼总算是把大人盼过来了。”
“州衙那边几乎半月就来一份斥责,要求我们从速破了前几位总捕大人的案,下官等人绞尽脑汁,诸般手段用尽了,竟也迟迟不得什么进展,也是无奈的紧。”
“这下有大人带领我们,些许宵小显然不足为据。”
“是极,是极。”
二人一唱一和,身型一胖一瘦,颇具喜感,配合之熟练,怕是前面每一任总捕都是这么说的。
陆离看着二人,自然是听听则已,面上笑笑。
他可是清楚这二位不是易与之辈,
就如陶熹的履历算得上地方大族的悬镜司代言人,出身四大族陶家,连续四任总捕更替,他仍旧是待在侦查总捕的位子,典型的父皇死了,太子不登。
当官,谁不想往上走呢?
如今,前任上官死了,不升自己,却调来一个年龄差距几近两倍,无论哪一方面都不会胜过自己的年轻人,心中怎能没有怨气?
而宁佐成,典型的寒门穷苦出身,用了二十多年从最底层的捕快做起,一步步做到总捕的位子,就没有野心接着往上走了?
不过是人生如戏,全赖演技。
陆离自己又何尝不是。
比如当下,他就努力用着还算平易近人的表情对周边的下属们微笑。
一边气机简单扫视着几个重要人物的实力,陶熹、宁佐成元丹二重的层次,不能排除是否隐藏了。
其余捕头捕快实力大体在内炼八重到神府九重,明面上,自己的实力还算顶得住,但这过小的差距也令他危机感丛生。
正常情况下,一个中郡的悬镜司主事总捕最少也得有元丹三重。
话说回来,他也不喜欢这种人,
表面与你笑嘻嘻,暗地里使些权术龌龊,还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还是那些脑袋简单一点的好,收权对付起来简单的多。
这种,主要是不好杀。
当然,他作为这摊子官位最高的人,也可以不讲规矩,硬干蛮来,直接现有的桌子掀了。
但若是掀的太过,一点规矩不讲,纵然他是渔阳悬镜司一把手,也很容易被人架空,除非真的是强到无视一切。
那些说只要你强,手下人谁敢不听的人,显然是被保护的太好了。
陆离也没有忘记自己来渔阳的原因,一方面是借助悬镜司体系对当下的自己发展最好,一方面也是想把持悬镜司的力量作为立身之基,剪除一些危险,比如“那个想杀自己的人。”
之后在渔阳显然是有一阵子好待,做事就不能抱着干一段就跑,不管后续的情况。
一念至此,陆离也回之一笑道:“你们过谦了。”
“我到渔阳也简单的看了看,这个入城凭证以及外来人口登记等处置,做的还是不错的。”
“这都是有赖郡守大人的指点,具体实施也是方大人的布置,下官等人可不敢邀功。”陶熹憨厚的笑着,胖脸上褶子一圈又一圈。
说到这儿,他的面色一苦,道:“对了,大人,有一事属下得向大人告罪。”
“方大人今日未来迎接大人,是因为着急外出处理楚东楼大人遇刺一案的线索。”
“昨日走的。”
“下官本来算着大人的赴任之期,也劝了方大人让他缓缓,毕竟这些外面的线索多有空穴来风。”
“奈何方大人是当初楚大人一手提拔,彼此有知遇之恩,眼见有线索不肯耽误,即便属下苦劝也没拦住。”
楚大人就是第一个死的渔阳悬镜司主事总捕—楚东楼。
陆离看的明白,陶熹这话,明着告罪,实际上无非想在他心里埋一根钉子。
哪里是开脱解释,分明是在说:这方必平,对旧日的上官仍旧念念不忘,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线索,完全不尽迎接之礼。
陆离还注意到,陶熹说这话时,总捕宁佐成以及好几位捕头都恍若未闻,反倒是一些“捕快”闻之色变,似乎是担心,看起来那方必平在这些人中颇得人心。
陆离旋即一笑,道:“无妨。”
“这说明方大人为人重情义。”
“换做本官碰上这事,估计也会有同样的选择。”
陶熹几人面不改色的笑,奉承道:“大人高义。”
“寒风飕飕的,我们一帮人站在外面一直说也不像话。”陆离理了理衣物,道。
“陶大人,本官初来乍到,还得请你们带我多熟悉熟悉。”
陶熹立刻道:“大人放心,下官都安排好了。”
“下官这就带大人熟悉下。”
“大人请。”他单手遥指前路,得到陆离的认同后,朝前引路。
陆离就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中进了悬镜司。
……
渔阳悬镜司的布局大体和定远那边差不多,前面是衙署,后面是宅院,面积大了几十倍,职权上划分的更为清晰,大体是侦查、缉拿、值守三块。
陶熹等人安排的很得体,摆出了一幅帮助陆离尽快熟悉的姿态
陆离与他们交谈的时候也本着多听多看的原则,心里也在想。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的这第一把火该从哪儿烧?
未到的方必平?
看起来是个借口。
可先不说以此人立威会不会在那些普通捕快面前适得其反,真这样做,岂不是中了那陶熹的下怀?
还是先了解了解再看,陆离心下一定。
这时,一旁陶熹笑眯眯的说起了尾话:“大人,大致就这些了。”
“午间,下官在潇湘楼给大人备了接风宴,渔阳各界名流也都会到,大人可以暂且先休息一会儿,等时辰差不多了下官再来寻大人。”
“嗯。”陆离颔首,几名捕快朝前引路,将陆离带往所谓的甲字五号院。
“大人慢走。”
陶熹等人则躬身默默看着,直到陆离的身影逐渐消失,才站直身子,恢复一如往日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