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掌门,燕公子的伤没有大碍。只需静养几日,佐以老朽配的药,应该会好起来的。”鹤发童颜的大夫微笑着说。
燕护点头,“那就好,堂兄的武功根基好,若能伤了他,可是不易呀!却不知是何方高人。”他的眼中露出一抹嘲讽和讥诮“能让我们堂堂的燕公子败下阵来,可是不简单呀!”
燕落帆静静地坐在椅上,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极为尴尬。
“有劳孙大夫了。”燕落帆对着老年医者抱拳道。“公子不必客气,老朽是奉了楼主之命,自当尽力。”
送走了玄机楼遣来为他看伤的医者,燕落帆回过头时正好对上了燕护泛着冷嘲的眼睛。
“堂兄,我一直想不明白,谁都看得出,玉蝶宫的少宫主并非你的对手,而你却败给了她,这是为何?”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
燕落帆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解释。他该怎么说?他面对一直倾慕的女子下不了手?说他被人半路偷袭,带伤应战?说他在擂台上心神恍惚,意乱情迷吗?
“少掌门,那小妖女着实厉害,燕公子也尽力了,这是有目共睹的啊。”坐下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汉子看不下去,忍不住替燕落帆抱不平。
“是真是假,恐怕只有堂兄自己清除吧!”面色阴沉的少年冷笑着说,转身拂袖而去。众人面面相觑,燕落帆也不在意。
对堂下众人抱拳,“告退。”然后缓慢走了出去。
眼前晃着几盏昏黄的灯光。
走廊里悬着的几只灯笼在夜风中微晃。
燕落帆迈着轻缓的步子朝自己房间走去,他的右手轻轻按着胸口,感觉心底清凉似水。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白天在擂台上的情景。
她怎么成了玉蝶宫的少宫主?是被迫的吗?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他终究不愿意相信她是隐瞒了身份去东越另有所图的。
推开了门,径直走过去点亮了案上的灯。
他的手指在书案上无意识的轻击着,心头疑云重重。半响才醒过神来,忽然背脊一凉,有人。
这个屋里还藏着一个人,他在静下来时听到了除自己之外的心跳声。难道又有人想暗算他吗?
“谁?出来吧!”燕落帆强行凝聚起最后一口真气,清了清嗓子低喝。然而却没有任何动静。
侧耳细听,那微弱的心跳声还在继续。而且隐匿在他屋中那个人的方位似乎没有改变。燕落帆握起烛台,朝内室走去。
他把烛台轻放在内室的紫檀木茶几上,感觉到那心跳声近在咫尺,不由地转过头去。
那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要惊呼出来了,他的床榻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层层叠叠的水色纱衣包裹着一个娇俏的身形,竟是那般熟悉。虽然脸上罩着一层轻纱,燕落帆还是能认出她。
“若水,若水。”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俯身蹲在了榻前。
她似乎睡着了,眼睛闭的很紧,可是脸上却苍白的毫无血色,额上冷汗涔涔,秀眉纠结。
“若水,若水,你怎么了?”燕落帆轻唤,心头莫名地紧张。
她莫非受伤了?还是生病了?他伸出手想要为她把脉,可是就在他刚触到她的指尖时,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呻吟出声,似乎很痛苦。
燕落帆低下了头,借着烛光看到她的手时,他的脸上瞬间变为骇人的青灰色,眸中凝结着浓烈的疼惜和悲悯。
那只纤细柔弱的手,竟沾满了血迹,手指系数被人折断,断裂的骨节刺破了皮肉,看上去触目惊心。而左手竟也一样,但是左手的食指却完好无损,是十根手指中唯一保全的。
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燕落帆的心猛地缩成一团,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若水睁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俊美熟稔的脸,“燕落帆,是你?”她的声音很微弱。
燕落帆拼命点头,“是我,是我,若水!”
她微微苦笑,直视着他,“果真是你呀?我本来不信。”
她似乎很痛苦,每说半句话就要吸一口气。
“真的是我……”突然感到似乎有点不对劲,张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是报复吗?”她闭了闭眼,继续说道,“你何必要这么折磨我?我向来当你是好人,可你……”
燕落帆心头猛地一凉,眼神顿时暗淡了,嘴角微微抽动着,声音变得低哑而震颤,“你怀疑我吗?”
“还用怀疑?我只是不敢相信……”她侧过头,声音轻细而柔弱。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他忽然爆发似的大喊起来,一反往日的风度翩翩,额角上的青筋突突地跳。
然而她却并未看他一眼。
“若水,不是我,我怎么会那么对你呢?”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近乎哀求。
她依旧不动声色,缓缓闭上了眼睛,侧着头望向墙壁。
千言万语最终冻结在舌尖,所有的委屈和苦涩都生生哽在了咽喉。
他终于知道不用再辩解了,在她的冷漠和决绝面前,辩解也是没有用的。
内心深处,有种灰色的绝望悄悄蔓延,深入骨髓。
她默默念着什么,一直停栖在发鬓上的那只玉蝶渐渐苏醒,展开双翅带着浅浅的光芒,消失在了黑暗中。
燕落帆仿佛雕像般一动不动,木然地望着她。
她微微转过了头,轻声说:“燕落帆……”
“啊?怎么了?很疼么?”燕落帆失神的眼睛终于灵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可能不疼呢?她默默忍受着,不让他看出来。
手指上剧烈的痛楚一直传到心头,她却感到越来越清醒,从没有过的清醒。
这几年来,都仿佛活在梦中一般,是该面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