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小萱的情况,我每天都打电话关注,她已经没有大碍。
手术很成功,颅内也没有留下淤血。只是身上有几处骨折,还需要慢慢地恢复。
小萱的父母坚持着要把郝老板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他,但他却说什么也不要,还说现在小萱治病需要钱,有什么以后再说。
因为有目共睹是小萱自己闯到了马路上,才被那辆吉普车撞伤的,所以那个司机也没被追究什么责任。不过,他还是给小萱送去了不少钱,想帮助她一下。
至于当时被偷的那两个商人,钱也找回来了,便没再追究,撤了案。警方也充分考虑到了小萱的特殊情况,做出暂不处理的决定。
一切都似乎是个大团圆的结局,只剩下等小萱好了以后,我帮她彻底戒除心里癖瘾一件事。不过,小萱目前的状况,恐怕还得休养很长时间,这个事情,暂时得先放下了。
又是一个宁静的清晨,鸟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时值盛夏,白天的气温很高,不过早上却很凉爽。走在这两旁都是树荫的路上,闻着早间清新的空气,鸟语花香,倒蛮有意境。
这些日子,我的内心平静了不少,每天都是步行穿过这条林荫路去上班。感受着自然的恬静,心情也逐渐地好了起来。
“呦,学长又是走路来的?”小凤见我哼着小曲走进诊所,对我说道。
“心情好,也是锻炼身体了!”我笑着回答道。
“你也不胖啊,还用减肥?倒是我家老七,肚子越来越大……”小凤有点担忧地说着。不说别的,她跟老七的感情的确是好,也就是胖了点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还担心他?你这么能吃,才应该担心胖!”我幽怨地说了小凤一句。本来嘛,自从小双送那两次饭以后,她是彻底收不住了。天天中午要点菜吃,就差喝两口酒了,我的开销忽然大了起来。
“我还能吃黄你的诊所咋地?你还是想想怎么开源吧,别总想着截流,跟你混这一阵子,我都饿瘦了!”小凤不服气地顶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肚子上。这妮子这么能吃,嘿,就是不胖。还别说,她这一段好像还真有点瘦了的样子。她那个是肚子啊,还是无底洞啊,东西都吃哪里去了?
一想起开销,我心中一阵发愁,这诊所开业都这么久了,入不敷出,根本就没正经赚过钱!一直以来,我手里还有点装修时剩下的钱,就暂时靠这些维持着。可现在,这钱也不多了!要是再这么经营下去,早晚得关门!
最近也是邪了门,遇见的病人,不是熟人求帮忙的就是我自己豪气四射不忍心要了。唯一一个有收入的小萱,还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许,我的经营思路确实得改改了,不然非得饿死不可。
以后不收钱的事,还是少做为妙,我倒是一时痛快了,可没有效益啊,我就算是想多为社会做点贡献,也得先保证自己的生存呐。
谁知,我正在脑海里构思经营思路的问题,病人就上门了。小凤带人进来的时候,我乐了,原来是出租车司机老赵带着儿子来了。
这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几天前老赵早已经打过电话问了诊所的位置,但没有马上过来,不成想今天过来了。
不过,我第一眼看见他儿子的样子,心头一紧。男孩低着头,不说话,眼圈都有些发黑,明显是睡不好觉造成的。他一副阴郁的神情,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也许有人会说,小孩子嘛,没见过场面,可能是紧张。但根据我的经验,男孩绝对不是因为紧张才这样,他应该是患上了不轻的心理疾病。
我请老赵和男孩一起坐下,让小凤上了茶和白开水,便准备为孩子进行诊疗。
可是,无论我对孩子说什么,他都沉默,一句话不说,急得老赵在一旁直训斥自己儿子。
我看老赵在旁边,竟跟着瞎着急,添乱,便请他到外面去等候。关上了诊室的门。
重新坐回到男孩的对面,我这才温和地开口对男孩说:“好了,你爸爸不在这了,有什么话,跟我说说吧!”
直到此时,男孩才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有警惕与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可能在他内心深处,也希望有人能帮帮他。
不过,男孩看了我一眼后,还是没有说话,仍然继续低着头,沉默着。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缓解一下气氛。
“赵雨……”男孩又是犹豫地看了我半天,才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是哪个yu字?”我又问道。
“下雨的雨。”男孩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可以叫你小雨吗?”我轻声地问道。
“嗯!”男孩点了点头。
“你的名字很好听,其实我可喜欢下雨的天气了,穿着凉鞋,去水坑里蹚水玩最有意思,还有在路边的泥坑里修水利工程……”我开始把我小时候的那些经历,分享给小雨听。
显然,这么做有效果了,小雨先是有点吃惊,但随着我的讲述,他逐渐感兴趣起来,脸上的阴郁表情消退了很多,虽然没有笑意,但明显在听我的讲述。
“你是大人,怎么也喜欢玩这些?不幼稚吗?”当我讲完了,小雨忽然一副大人的口吻对我说道。
“大人也有一颗童心的,”我神秘地笑着压低声音,“咱俩一伙哦,别告诉你爸爸。”
我说这句话,本意是想拉近和小雨之间的距离,却没想到小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来。
“你说的那些,我也喜欢,”小雨忽然敞开了心扉,“我还喜欢……”
说着,小雨便提起了很多现在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来,大多是游戏什么的,这个我可就不那么了解了。此时,我忽然意识到,以后可能不会少了接触小孩子病人,我真应该补补这一课。
小雨兴奋地说了一阵子,我一直都保持着一副微笑的样子,尽力让自己显得很感兴趣。小雨愿意开口说话,这绝对是好现象,我们之间的距离,也逐渐被拉近了。
不过,当他讲完了所有喜欢的东西以后,又开始不说话了。
“小雨,你最近是不是总做噩梦?”我忽然问道。
他听我这么问,突然抬起了头,一脸的疑惑。显然,我说对了。
“是不是总会梦见可怕的事情?”我见说中了他的心思,又赶紧追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小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肯开口问我,这就说明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他会对我猜中了他的事情感觉好奇,也说明他心里的隔阂正在消失。
“我也曾经总做噩梦,梦见很可怕的事情。”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小雨说道。这种做法叫痛楚分享,可以减轻病人的心里压力。
这虽然是一种疗法,但我并不是在撒谎骗小雨,当初小蓓的那件事情之后,我就经常做噩梦,长期失眠。那时候,我的年纪没比眼前的小雨大多少。而且,当时我也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跟谁也没说起过。所以,我是真的能理解小雨的感受。
小雨的情况跟我当初很类似,听老赵师傅说,他的儿子也是不说话,不对他们夫妻说出他不肯上学的原因,小雨其实也是在默默地承受着什么可怕的事情。那究竟是什么呢?
“小雨,你为啥不愿意去上学?”我用尽量亲切的口吻,趁热打铁地问道。
小雨犹豫了半天,才低着头,惶恐地说:
“学校里……有……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