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艳去找江一明,江一明看着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深切的悲伤,就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江一明请她坐下说,她含泪点点头,缓缓地坐在沙发上。
“您是江队吧?”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双手抱着胳臂,好像很冷似的。
“对,我是江一明,请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呢?”
“我是因为我女儿的案子来找您的,事情是这样的,我女儿名叫万怡然,在省美术学院读大四,3月31日下午她死于自己的出租屋里,江北区分局的刑警出警,对现场进行勘查,也对我女儿的尸体进行尸检,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我女儿因为服用安眠药过量而死,也就是自杀,我绝对不同意自杀的结论。”
“你有什么理由怀疑万怡然不是自杀?”
“理由很充分,因为她的鼻子比较平扁,3月25日,她还去美容院做隆鼻手术,手术很成功,她非常开心,因为隆鼻手术的钱是她卖画赚来的,您想想,一星期前还那么开心的人,怎么会去自杀呢?”
“如果她在这一星期之内遭遇重大挫折,那么就有可能想不开,现在的年轻人是温室中的弱苗,没有经过风吹雨打,一遇到挫折,就开始怀疑人生,甚至精神崩溃。”
“不,我们从小就很注重教育孩子,尽管我们家庭的经济条件不错,但是,我们从不溺爱她,经常带她去外婆家干农活,让她体验当农民的辛苦,她也很听话,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省美术学院,而且能靠卖画供自己读书、生活,甚至在外面租房子住。我请求您把江北区分局的案子接过来,我绝不能让我女儿含冤而死。”
江一明觉得她说的理由不充分,但是,为了慎重考虑,他同意打电话给欧阳军,过问一下案情,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万一是他杀,那不是让凶手逍遥法外吗?比如徐益的案子,如果不是王影坚持说徐益是他杀,真的要把他当作意外坠亡。
白艳听了之后,非常感动,忽然站起来,连连给江一明鞠躬,眼泪闪着泪光,那是感激的泪光,江一明赶紧扶住她,叫她不要这样,为每个死者伸冤,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江一明打电话给欧阳军,叫他来办公室一趟,他要了解万怡然的案子,欧阳军接到电话之后,答应立即来。江一明是他的上司,他当然要积极配合。
一会儿,欧阳军出现在江一明的办公室,他在江一明办公桌对面的大班椅上坐下,心想江一明肯定是要过问万怡然的案子,所以,在路上,他已经准备好怎么回答江一明了。
“白艳刚才来过我办公室,把万怡然的情况向我说明,她说万怡然不可能自杀,我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你们是如何做出万怡然为自杀的结论的?”江一明开门见山地问,因为在下属面前,他不需要做铺垫,直接谈工作最好。
“一是因为万怡然身上,特别是脸上没有任何伤痕,不存在被人强迫服用大量安眠药的可能;二是安眠药瓶子上和瓶盖上只有万怡然的指纹,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我们凭这两点判断出万怡然是自杀。”
“在现场有没有提取到可疑的脚印?”
“我们利用多波段光源和足迹灯对瓷砖地板进行了勘查,从中提取了四种不同的足迹,经过对比,其中三种分别是范灵灵和白艳以及房东的鞋印,其他的鞋印都是万怡然拖鞋的鞋印,没有第四个人鞋印,这也是我们排除他杀的理由之一。”
“万怡然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3月31日下午3点到5点之间。”
“我需要看你们所有的勘查记录和尸检报告,这样更直观。”
“江队,难道你对这件案子有不同的看法?”
“现在还谈不上,要等调查之后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好吧,我马上回去,把所有资料都移交给您。请问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你先回去吧。”欧阳军站起来,向江一明行个军礼,然后走出去了。
2
江一明把欧阳军移交过来的现场勘查记录和尸检报告等资料交给各位组员看,等他们看完之后,召集大家开会。
“各位都已经看完万怡然死亡现场勘查记录和尸检报告,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这件案子是自杀还是他杀?”江一明鼓励大家各抒己见。
“从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中看不出疑点,我认为万怡然是自杀。”小克说。
“老吴,你觉得呢?”江一明问吴江。吴江是队里经验最丰富、资格最老的刑警,江一明很倚重他。
“现场没有提取到可疑的鞋印,假如是他杀的话,这个凶手肯定是万怡然的亲人或者朋友,他是经过万怡然的同意,然后穿着万怡然鞋架上的拖鞋进入客厅和卧室的,所以,现场没有提取到可疑的足迹。”
“但是,欧阳军他们提取到了7种不同的指纹,经过比对,其中4种指纹分别是房东、范灵灵、白艳和万怡然的,其他三种指纹不知道是谁的,我觉得其中有一枚指纹应该是嫌疑人的。”周挺同意吴江的看法。
“嫌疑人如果想谋杀万怡然的话,他可以戴上手套作案,为什么要把指纹留存现场呢?”小克问。
“因为嫌疑人是万怡然的亲友,或者是情侣,他肯定不会戴手套进入现场,否则会被万怡然怀疑。”
“我们假设万怡然是被谋杀的,那么,凶手是怎么让万怡然服下上百片的阿普唑仑呢?这是个大问题,所以,我认为万怡然自杀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个案子我们大家的分歧比较大,从证据上来看,万怡然是自杀,但是,一星期前刚刚做过隆鼻手术的女孩应该不会自杀,这可能是一起高级的谋杀案,为了谨慎考虑,我们先做一下初步调查。我和周挺去询问范灵灵,老吴和小克去万怡然的整容医院走访,小柔和莹莹去现场附近查看有没有监控器,如果有监控器的话,查一下案发时间谁到过万怡然的出租屋。”江一明把工作安排下去。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省美术学院,他们通过班主任找到了范灵灵,然后把她叫到校长的办公室里进行询问。
范灵灵虽然颜值中等,但是清新可人,梳着一个小辫子,像个村姑,眼睛水汪汪的,闪亮而灵动,特别惹人疼爱,她的身材很好,穿着一身雪白的运动服,就像一个小少女。
“我们来了解万怡然的情况,听说是你第一个发现万怡然失联,然后赶到她的出租屋里,结果发现她死在床上?”
她点点头,没有回答,一股清澈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顺着脸庞流下去,既伤心又可怜,毕竟她和万怡然情深似姐妹。
“你和万怡然那么好,我想你一定知道她的情况吧?比如她有没有可能自杀?”
“自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可思议地望着江一明,白皙的脸上残留着泪水。
“为什么不可能呢?”
“因为她前几天还和我商量说五一假期去丽江写生。她说刚刚卖了三幅画,挣了元,足够我们的开销,当然,我也存了7000元,我们打算坐飞机去,住上好的宾馆,好好享受一下。没想到她……”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请不要伤心,这样对你的身体和学习都不好。这几天来,她有没有异常情况,比如受到过什么打击或者挫折?”
“没有,真的没有,我和她情同姐妹,她把快乐和我分享,把烦恼向我倾诉,我非常了解她,她快乐得像一只百灵鸟。”
“听说她有焦虑症,经常失眠,长期靠安眠药入睡,这是真的吗?”
“对,自从大二开始,她就经常失眠,本来我们是同一个宿舍睡觉,后来她患上失眠症之后,就搬到游墩村的出租屋去了。”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动听,像和煦的春风。
“既然她那么乐观,那么快乐,她为什么会患上焦虑症呢?”
“这……我不太清楚,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可能是遗传,因为她妈妈也患有神经衰弱症。但是,我不太相信,她的焦虑症应该不是遗传的,而是因为心里有郁结,所以才会得这种病。”
“她和你那么好,为什么不把心里话说给你听呢?”
“我不知道,她不说,我也不想刨根问底,我怕伤害我们的感情。”
“如果你认为她是被人谋杀的,那么,谁会是嫌疑人呢?比如她在利益上或者感情上和谁有过纠缠?”
“有一个名叫吕江的人一直在追求她,但是她不喜欢他,吕江已经追她快两年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得不到她而怀恨在心,从而动了杀人的念头?”她似乎在问自己,又似乎在问江一明。
“哦,吕江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