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不可能,只要有钱,买一个尸体来代替是非常容易的。何必要冒着杀人的风险?”
“杜清江于2001年7月1日中午就被放进棺材,从他家里抬到墓地最少要一个半小时,然后又被埋进墓『穴』,肯定要晚上才能被人挖出来,难道他不会被憋死吗?”小克问。
“棺材肯定有出气孔,墓『穴』也一样,再不行的话,弄个氧气瓶放在棺材里,杜清江就能活着出来。”江一明回答。
“这个诡计太匪夷所思了,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我还以为是神话呢。”他们一路讨论着这个奇案,车子很快就驶进市局。江一明叫大家要对开棺验尸的事保密,万一被哪个记者捅到媒体去,杜清江可能会潜逃。
两天后,罗进把棺材中无名骸骨的dna做出来了,和杜清江的dna进行比对,并不相符,这说明无名骸骨不是杜清江,而是另有其人,罗进又把无名骸骨的dna输入数据库进行检索,结果没有匹配的。这证明了大家的推测是正确的。
罗进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觉得必须去走访一下当时的狱医鲁原,他是一个关键的人物,因为他肯定知道杜清江是诈死,有可能鲁原是协助杜清江诈死的主谋。如果是这样的话,鲁原应该不会承认,他深知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查他与杜清江诈死有关是不可能有证据的。
不管鲁原是否会承认他参与其中,去找鲁原谈一谈是很有必要的。江一明上网查到鲁原已经退休7年,今年67岁,和杜子民同岁。
要找鲁原谈话就必须了解一下他和杜清江的关系,或者他与杜子民的关系,只有查实他们的关系密切,才有说服力,否则,鲁原肯定不会就范。
鲁原住在江北区皇室路141号的青石花园29栋二单元504房,青石花园在没有开发成住宅楼之前,是盛产青石的地方,它原来是一座小山,小山底下全部是青『色』的大理石。
大理石被挖掘殚尽之后,那座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小山被地产商看中,经过投标之后,被开发成了青石花园。所以,这个小区比较新。
鲁原长得高高瘦瘦的,留着小胡子,戴着一付眼镜,看上去比较斯文,穿着一套青『色』的运动服,头发打理得很整齐,指甲也修剪得很平整,毕竟是个医生。他满脸红光,这是平时注重养生的结果。
鲁原认识江一明和周挺,退休之后,他经常关注公检法司四家的情况,特别喜欢关注近来发生的凶杀案。他开门看到江一明和周挺之后,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恢复常态。
“江队,你们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鲁原的声音轻柔得像女人,“来,快请坐。”他指着客厅里的沙发说。
“我们是为了两起谋杀案而来的。”双方坐下之后,江一明回答他。
“谋杀案?这和我有关系吗?”鲁原警觉起来,他一看到江一明就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脸『色』沉重,但又不能表『露』出来。
“有间接关系。你知道唐明诗和方为海被杀案吧?”
“有所耳闻,但不知道细节。”
“那我就告诉你一些细节吧。唐明诗和方为海都是被狙击手狙杀的。”
“狙击手,这是电影中才有的情节……”
“可是它偏偏发生了,有点不可思议吧?”
“当然,谁舍得下那么大的本钱雇佣狙击手杀人?”
“你怎么知道主谋是雇佣狙击手杀人的?”
“我猜测而已。”
“好了,我们先不谈这个,请问你认识杜清江吗?”
“杜清江?哦,你说的是那个猝死在监狱里的杜清江吗?”鲁原的心一沉。
“对,我们说的就是他,可是他并没有死……”
“什么?他没有死?这怎么可能呢?”他故作惊讶地问。
“我们对他的死产生了怀疑,所以,挖开了他的坟墓,打开了棺材,取出了骸骨,并从骸骨的牙髓里提取了生物样本,进行dna检测,和杜清江留在江北区分局卷宗里的dna进行比对,结果完全不符,可以确认棺材里的骸骨不是杜清江的。”江一明注视着鲁原。
“不,当然我检查过杜清江的呼吸、脉搏、心跳,这三种东西都处于静止状态,所以,我认定他确实死亡,而且当班的狱警也对杜清江进行检查,他检查的结果和我的一样。”
“狱警没有经验,而你是医学院毕业的专业医生,一个人是否处于死亡状态,你是很内行的,我们怀疑你协助杜清江诈死。”
“你们凭什么这样说我?有证据吗?”他生气了,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同时表现出非常无辜的样子。
“棺材中的骸骨不是杜清江的,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你协助他诈死,如果你没有协助他,那么,你对于他的死亡做出关键的判断,这也能证明你渎职,一个医生竟然把没死的人判断成死亡,简直匪夷所思,不符合常情。”
“我为什么要协助杜清江诈死呢?”
“因为你是杜子民的发小,情同兄弟,不忍看杜清江被冤枉而坐牢,在你的心中,情大于法。我们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而希望你能协助我们破案,根据我们分拆:杜清江最少杀了两个人,就是唐明诗和方为海,如果你能协助我们破案,我可以在法官面前为你说情,因为你有立功表现。”
“不,我没有协助杜清江诈死,如果杜清江真的没死,那是因为他太狡猾,瞒过了我的眼睛。我可以协助你们破案,但是,我不相信杜清江还活着。”
“你就别自欺欺人了,你是一个狱医,也是法律的扞卫者,怎么站在人情一边而罔顾法律呢?杜清江的诈死你难逃责任,如果你想把事情闹大,我们现在就可以立案侦查,但是,我念你年纪已经大了,受不了牢狱之苦,所以好心相劝,请你把当时真实的情况对我们说清,我们还是可以退一步,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因为参与杜清江诈死的不止你一人,还有其他人,比如杜子民。请你三思。”江一明和风细雨地劝着。
鲁原的喉结咕噜一下,低下头,沉默了。
江一明继续做他的思想工作:“杜清江狙杀了两个退休的高官,而且是检察院和法院的,这案子已经惊动了省厅,成为省厅督办的谋杀案,所以,杜清江迟早是要落网的,一旦他落网,他一定会把如何诈死、谁帮他诈死供出来,到时你还是要承认。因为目前杜清江在逃,如果你能提供他的下落,那是功大于过,我相信法官会对你从轻处理,所以,与其迟说,不如早说。”
鲁原的双手紧握在一起,互相搓『揉』着,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在犹豫着,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承认这件事,承认的结果会是什么?
“我们担心杜清江还会继续杀下去,把他想杀的人都杀光,我想你不愿意再看见血案发生吧?”
“好吧,我说,我全都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杜子民是结拜兄弟,我上大学时,他资助了我很多钱,几乎是他供养我读完大学的,所以,我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亲。
“后来,我当上了狱医,他结婚生子,这个孩子就是杜清江,杜子民对他爱如至宝,我是从小看杜清江长大的,这孩子正直、本分、善良、热情……几乎所有的好本质都长在他身上。
“1996年夏天的某一天,杜子民打电话给我说:杜清江被江北区刑警队带走了,说他杀了他的女朋友赵一秀,叫我想办法找关系,帮杜清江通融一下,以免被刑警队的人打坏了。我听了大吃一惊,觉得不可思议:杜清江怎么可能杀人呢?
“我到处找关系,想帮杜清江,但是所有道路都被封住了,连我要看杜清江一眼都行不通。当时我脑子很『乱』,因为我把杜清江当作自己的儿子,儿子出事,我当然不可能淡定从容。
“过几天,我冷静下来,从刑警队那里了解到案子的过程和杀人动机,我觉得一定是成归来他们搞错了,因为杜清江和赵一秀谈恋爱并且同居,这事情我知道,他怎么可能杀赵一秀呢?杜清江是退伍军人,是懂法律的,于情于法,他都不可能杀她。
“我叫杜子民耐心等待,总有一天刑警队会弄清事实真相,但是,我们等来的却是杜清江被判决死缓,更可笑的是竟然关在我们的监狱里!杜清江被关进来之后,我利用职务之便,彻底了解清楚:杜清江是受不了刑讯『逼』供的苦而被屈打成招的。我深信他说的话,但是,我又不能为他做点什么,毕竟我是一个狱医,是有纪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