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汪文明和两个刑警把丁群带到刑警队。汪文明是江一明的昔日战友,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他们滨河一别,已经过去9年了,汪文明也当上了滨河市刑警队长,所以,俩人相见格外高兴。江一明留他晚上一起吃饭,但是汪文明说马上要回去,因为刑警队还有案子等他们去办。江一明只好请他在市局门口的小茶馆喝一盏茶,然后相互道珍重。
“丁群,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付30万元给林立花,让她『逼』停张洋的车,使他下车查看林立花的伤情,然后不知不觉走过马路中线而被你撞死的证据,现在坦白是你唯一的求生机会,说说你为什么要谋杀张洋?”
“江队,我没有谋杀他,纯属意外……”
“既然是意外,你为什么要潜逃?是谁叫你逃跑的?”
“我没有……逃跑,我只是……”
“没有逃跑为什么要用假身份证?为什么不辞而别?你的父母已经为你报失踪了。你如果正常出差,为什么不告诉你公司的领导和你父母?不要强辩了,我们根据林立花对你的指证,和你交钱给她时的监控录像,就可以起诉你谋杀张洋,如果你不坦白,只有死路一条。”江一明非常严厉。
“我……我,唉……”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一口气,“都怪我太想一夜暴富……我收了杨岩130万元人民币,把30万元交给林立花,让她『逼』停张洋的车,然后伺机把他撞死,另外的100万元我把它用蜡封好,藏在我家浴缸下面。”
“你怎么能保证张洋会越过马路中线?”
“说实话,我也不敢保证他会越过马路中线,但是,即使他没有越过中线,我一样要撞死他,大不了我是因为雨天路滑雾大造成的交通事故,只是赔钱而已,杨岩答应会帮忙赔所有的钱,不管多少钱。所以,我为了挣他的100万元,我只能铤而走险。是他打电话叫我逃跑的,他叫我逃到东南亚国家去,他会汇款给我,让我过一辈子好日子。”
“你又怎么知道张洋和林立花发生撞车事件?”
“很简单,我在张洋和林立花的车上都安装了定位器,我看到林立花和张洋的车相距不远时,就启动停在500米外的车子,向他们驶去,没想到事情非常顺利。我快要到事发路段时,张洋正好越过中线,我便一头撞上了张洋。”他无比悔恨地摇摇头,眼睛里蓄满了绝望的泪水。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是犯罪行为,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
“只怪我太爱向晓阳,她要求我在市区买房,才肯答应和我相处下去。我是个穷苦农民家庭出身的人,哪来的100万元买房?这时我认识了一个客户,他就是杨岩,他叫我把张洋撞死,就给我130万,而且警察百分之百会认定这是一起交通事故。我听了他的谋杀计划之后,觉得天衣无缝,于是收下他给我的50万现金,开始策划谋杀张洋,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杨岩是在哪里把钱交给你的?什么时间?”
“两次都是在静水农庄大堂的咖啡厅里,当时我和他坐在咖啡厅的罗马间里交钱,并仔细策划车祸的每个细节,他要求我做到精确到秒,我实在佩服他魔鬼一样的智慧……至于时间……第一次是9月20日,第二次是10月20日。”
“你的表现不错,我们都记录在案,法官会因此留下你的命。带我们去你家找那100万现金吧。”江一明觉得应该能从现金是提取到杨岩的指纹,甚至dna样本,这才是铁证。
吴江和小克以走访为名,到杨家将公司找杨岩,杨岩热情地接待他俩,并且聊了两个小时,杨岩的回答滴水不漏。这在他俩的预料之中,但是,他俩不是来『逼』杨岩说出真相的,而是乘杨岩不注意时,取回了他抽过的烟头,用来提取杨岩的指纹和dna。
江一明带周挺和吕莹莹去丁群家取现金,他们取回100万元现金之后,经过仔细观察,提取到了两种新鲜指纹,其中一种是女『性』的指纹,另一种是男『性』的指纹,这两种指纹都覆盖在其他指纹上。
经过比对,女『性』的指纹是工商银行楼中支行柜员的;男『性』指纹是丁群的。没有杨岩的指纹。为什么会没有杨岩的指纹呢?难道他带着隐形手套吗?如果这样,杨岩进行了层层设防,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关键的证据。
江一明和周挺来到静水农庄咖啡厅,想找当时杨岩和丁群在一起时的监控录像,结果老板说他们的录像只保存一个月,过期自动清洗,这让他俩有点失望,只能另想办法。
这时,罗进打电话给江一明,叫他俩回队,他找到了杨岩的关键证据,足以把他送上绞刑架。他俩一听,马上往回赶,罗进把证据交给江一明看,江一明看了之后,对罗进赞口不绝。接着去检察院申请逮捕证,准备逮捕杨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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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又来了?还有什么疑问吗?”杨岩看见江一明带着吴江、小克和周挺一起出现在他眼前,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微笑着问他们。
“杨岩,我们认定你犯有五起谋杀罪,你被捕了,这是逮捕证,请看完之后,在上面签字。”江一明冷若冰霜地说。
杨岩微笑着在逮捕证上签字,他的字龙飞凤舞,大有明星风范,收起钢笔之后,伸出双手让小克把手铐戴在手上。他哪来的底气如此轻松呢?难道他认定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吗?
或者他已经意识到死神已经悄然来临,可是他为什么还如此淡定呢?难道他从来不怕死神吗?一个罪犯如果能强大到不惧怕死神的地步,那么他不是铁板一块,就是白云一朵,很容易被风吹散,干脆利落地坦白自己的犯罪事实。
杨岩是聪明人,他深知中国的法律,如果没有铁的证据,警察是不可能逮捕他,检察院也不会给他们发逮捕证。除非关键的证据是仿造,然后嫁祸于他人。不管哪个国家,冤假错案是免不了的,只是占比例不同而已。中国也不例外。
“我应该叫你杨岩好,还是田向义好呢?”江一明看着被锁在审讯椅上的杨岩问。
“还是叫我田向义吧,我还没有来得及在户籍上把原名更改成杨岩。”他从容地回答,没有一丝胆寒。
“那好吧,看来你更在乎锣湾村群众给你取的名字。田向义,请说说你如何教唆和谋杀杨敏、张洋、白『露』、丁辉和曾春晖这五个人吧。”江一明的语调比较缓慢,他们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有杀人动机吗?”他和江一明一样平静。
“当然有,因为你是锣湾村渔业合作社的渔民养大的,船长王理全和王金、王银、王晓欢、罗大成、罗树明于1999年9月19日的莫迪沙台风中遇难,遇难之前,他们用海事电话拨打了海事局值班室的电话求救,但是,杨敏和张洋、白『露』、丁辉和曾春晖见死不救,最终使六位船员葬身大海,那年你12岁,从此,仇恨的种子就在你的心里生根发芽,你唯一的梦想就为那六个恩人报仇雪恨。”
“看来你们已经非常了解情况,你们可以说我有杀人动机,但是有证据吗?”他平静地问。
“没有证据检察院会批准我们逮捕你吗?你好歹也是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每年要给国家上交2000万的利税,如果抓错人,我们如何向市民和领导交代?”
“那说把你们所谓的证据拿出来,让我口服心服。”
“丁群已经交代了,他说你拿了130万元现金收买他,让他为你杀张洋,丁群把30万元交给林立花,让她骑电动车『逼』停张洋的小车,然后丁群开车撞死了越过马路中间线的张洋。”
“丁群是谁?难道现金上有我的指纹,或者dna样本吗?”
“现金上没有你的指纹,也没有你的dna样本,但是,有另一种排他『性』的铁证,那就是病菌指纹,这些证据是我们的法医在你交给丁群的现金中提取到的……”
“什么是病菌指纹?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田向义『迷』『惑』地问,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也绝对想不到的,所以,才会留下这么致命的物证,又验证了那句话:世上没有完美的谋杀,只有不完美的警察。
“让我们的主检法医师给你科普一下吧。”江一明侧过头,示意坐在他身边的罗进向田向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