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明忽然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小错误:看监控录像应该从叶雅仪入住的那一刻起,再把时间向前推,一直推到21日第二个客人入住1704房为止,假如叶雅仪是来排遣寂寞或者找人抚慰心灵的,那么,这个人有可能提前进入房间,和她共度漫漫长夜……
想到这里,他把当班的服务员叫来询问,服务员说:20日晚上8点左右,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拿着门卡进入了1704房,然后把门卡放在她的吧台上,9点多钟叶雅仪才到她那里拿门卡,再进入1704房。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到了退房时间,那男人才离开的。
果然不出所料!江一明和周挺再次来到宾馆的监控室,调取监控录像,录像显示:20日20:11:12,有个男人用门卡打开1704房,然后把门卡放在吧台的服务员那里,并交代了服务员几句话就走进房里。
“奇怪,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把门卡放在服务员那里呢?为什么不让叶雅仪直接敲门进去呢?”周挺问。
“他们可能想躲避我们的调查。”
“可是这种小伎俩怎么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你还别说,如果我没有想起问服务员,他们瞒天过海了。”
“这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周挺把录像定格,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说。
“真的?会不会是你以前在派出所工作时认识他?”江一明有点兴奋。
“不是,绝对不是……哦,我想起来了,他和丁辉有点像,只是比丁辉高一点,瘦一点,而且还年轻很多,最少比丁辉小10岁吧。”
“周挺,经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他和丁辉真的很像,你眼力太好了。”
“难道真的会上演小步子偷嫂子的悲剧吗?现代人的道德沦丧到何种程度?”周挺觉得不可思议。
“查一下丁辉的家族成员就知道了。”江一明打电话江西区分局的户籍警,叫她帮忙查丁辉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会儿户籍警打电话来说:丁辉的父亲名叫丁坚,母亲名叫李繁花,生育两个儿子:丁辉和丁明。
丁明住在水南小区11栋201房,1981年12月12日出生于本市江西区,单独户口,没有结婚生子。他在好再来江西区分店当店长,身高178厘米,体重70公斤,毕业于省金融学院。
户籍警还把丁明的免冠照片发给江一明,他一看就断定和叶雅仪在1704房里过夜的就是丁明。他把照片递给周挺看,周挺看过之后,也认定神秘的男人是丁明。丁明36岁,叶雅仪35岁,她小丁辉11岁,难怪他们那么不和谐。
这下叶雅仪的杀人嫌疑猛然增大,她有可能和丁明合谋杀害丁辉,但是,他俩都在1704房里,有不在场证明,难道他们雇凶杀人吗?凭叶雅仪和丁明的经济能力,完全可以雇佣杀手谋杀丁辉。
江一明和周挺再次来到丁辉家里,叶雅仪看到他俩微微愣了一下,瞬间就平静下来,请他们坐下喝茶,态度比之前好了一点,也没有那么悲伤。江一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认尸的时候晕倒,难道她吃了什么『药』吗?罗进虽然是法医,但也是个好医生,他说叶雅仪当时心跳比平常慢了一半,所以,把她送到医院去治疗的。
看来叶雅仪真的不是一般女子,江一明小瞧她了,她绝对不是林黛玉似的女人,而是像王熙凤一样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叶雅仪,我们调阅了华宇宾馆的监控录像,发现你和丁明在1704房里过了一夜,请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丁明可是丁辉的亲弟弟,你不觉得恶心吗?”江一明连叶女士都不想叫了,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对于这种『乱』伦的女人,他非常反感。
“你不了解我曾经经历过什么,有什么权力批评我的道德标准?”叶雅仪眉头一皱,『露』出怒容,像一头受伤的母老虎,着实吓人一跳。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和丁明在华宇宾馆里过一夜?而这一夜正是你亲夫迈进阎王殿的时候。”
叶雅仪受不了江一明像刀一样的目光,把头低下去,拿走那个熊猫抱枕,泪如泉涌,浑身在颤抖着……她是在考虑如何向江一明解释,还是悲伤到不能自已呢?
4
叶雅仪哭了好久,才慢慢抬起头来说:“你们没有经历过我们的痛苦,那可是地狱般的痛苦啊,当然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和丁明幽会。我和丁明是上初中时就认识的,我读高一,他读高二,他是学校篮球队的小前锋,我和同学都爱看他打球。
“有一天,篮球滚到我脚下,他跑过来捡球,我弯下腰把捡起来递给他,他看我一眼,紧紧地盯住我不动,我被他看得满脸羞红,浑身发热,哪有这样盯着人看的?等我抬头看,发现他们已经散场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起,我脑子里时常出现他矫健的身影,敏捷的动作,飘飞的头发,学习成绩开始下降,班主任经常找我谈话,批评我上课走神,问我为什么会这样?那时我哪会知道为什么呢?
“我天天盼望能遇到他,于是,我天天跑到『操』场上去看人打篮球,可是不为什么,从此再也没有看见过他,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慢慢变得不安走来,直到毕业,还是没有见到他,因为成绩差,我只能报考卫校。
“直到我从卫校毕业,到江西区医院当护士时,我才遇到他,原来他因为篮球打得很好,被调到市第二中学去了。那天他因为重感冒来住院,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激动得浑身发抖,并把我想他而造成考不上大学的原因向他诉说。
“他连连向我赔不是,说他耽误了我的前途,他愿意想办法赔偿我。我觉得他很幽默,很诚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出院前,主动叫我把电话给他,他真的会赔偿我,我不以为意,把手机号码写给他。
“我想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干吗要他来赔偿我呢?我以为他只是敷衍我而已,没想到他果然打电话来问我,是否愿意去他公司上班,工资加倍,我当然不愿意,因为好再来是私人企业,可能随时倒闭,区医院是国家办的,没有倒闭的风险。
“他不在意我拒绝他,但是,经常打电话给我,约我出去玩,在频繁的接触中,我发现他阳光、健壮、帅气,又不失幽默,最主要的是他篮球打得非常好,在篮球场上常常成为观众喝彩的对象,这让我埋藏多年的初恋之心再次萌芽,情不自禁地投入他的怀抱。
“我们的爱真诚而纯洁,晶莹得像北极的冰块。你们没有像我们这么深爱过,我可以为对方去死,也许你们会笑我自我拔高,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你们能看到我们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殉情。从此,我们发誓非他不嫁,非我不娶,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我们坚如磐石的爱情突然遇到重击。2015年秋天,丁明第一次带我去他家见他哥哥丁辉和父亲丁强,也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丁强第一眼看见我就不顺眼,说我太妖气,是狐狸精转世,这次见面自然不欢而散。
“我说我不怪丁强,毕竟他已经68岁高龄,那一代人是相信『迷』信和面相的,因为他业余时间爱好学看相,我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让丁强改变对我的偏见,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时,丁强就得晚期肠癌,两个月之后去世了,去世前,他要丁明和我分手,否则,不会留给丁明一分钱遗产。
“丁明毫不犹豫地选择要和我在一起,因此,丁强把遗产全部留给丁辉,我既感动又愧疚,为了我丁辉竟然放弃了5000万遗产的继承权,他说我们有一双勤快的手,不愁没有吃穿,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遗产的,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可是,这不是最糟糕的事,而是接下来的打击更致命。当时丁明在好再来江西区分店当副店长,丁辉借故经常派丁明去出省学习,答应他等他能胜任重任时,会让他担任要职,丁明和我都不知道这是丁辉的诡计。
“2009年春节过后,丁辉派丁明去广州学习半个月,我和丁明虽然还没结婚,但是,已经租房同居一屋,2月25日那天,丁辉说要给我们买房子,不忍心看到我们住在昏暗『潮』湿的出租屋里,叫我去他的公司里谈,我对丁辉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没有一点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