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生,请留步,请仔细地看看,尸体已经被海水泡大好多,你只看了两秒钟,很难把她认出来……”吴江没见过有死者的老公这么急忙想离开妻子的。
“吴警官……我,我去叫我岳母来辨认,她应该就在门外……”他回头看了吴江一眼,又转过身去,往外走。他走到大楼门口,果然看见罗月清站在旁边,伸长脖子在观望。
她看到吕奇红着眼睛走出来,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路上前去问:“吕奇,是不是白『露』?”
他含泪点点头,哽咽着说:“妈,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白『露』……”
罗月清一听,飞快向解剖室跑去,看来她刚才一直跟踪他们到解剖室,否则,不可能那么准确地跑到解剖室去,因为法医中心和市局办公楼是分开的。罗进知道吕奇要叫罗月清来再辨认尸体,所以没有把冰柜的门关上。
罗月清走上去一看,脑子“嗡”地一声,突然伸出右手,左右开弓,不停地摔白『露』的耳光,大声骂道:“你这不孝女,说好的要为我们送终的,为什么你说话不算数,一声不吭地逃跑了……”她的表情愤怒又哀伤,更多的是绝望。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那是爱到极致的怪异举动,也可能是当地的风俗,总之,这样的举动令人动容,吴江和小克都热泪盈眶。他俩赶紧把罗月清拉开,罗进顺势把尸体推入冰柜,关上门,并用钥匙把冰柜门的暗锁锁上。
吴江和小克把罗月清带到江一明的办公室,然后又把吕奇带到小会议室,对吕奇进行询问。罗月清则交给江一明和周挺。
江一明见罗月清依然既然悲伤又激动,在征得她的同意下,打电话罗进,叫罗进给她注『射』镇静剂。罗进进来后,给罗月清静脉注『射』了氯丙嗪。因此,罗月清慢慢安静下来。
“罗大妈,我们认为白『露』是跳海『自杀』的,我们是在金岛海域发现她的尸体的,您有什么看法?”江一明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大玻璃杯,放进一撮茶叶,把开水倒进去,然后递给罗月清。
“不可能!我女儿是我的心头肉,她什么话都会和我说,她没有一点烦恼,天天都过得很开心,绝对不可能『自杀』!我觉得她肯定得罪了什么高官,或者有权有势的老板而被灭口的。”她虽然哽咽着,但是嗓门很大,所以,看上去不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样子。
“很多女儿对父母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也许她怕您担心,专门挑好话说。”
“如果你们认为她是『自杀』,我要去市长那里上访,不行的话,我去中南海找习『主席』,我拼掉这条老命也要为我女儿讨回公道。”她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看来氯丙嗪对她没有很大的作用,也许罗进用量少了。
“罗大妈,您先别激动,先说说白『露』不会『自杀』的理由吧。”
“首先,我女儿有个15岁大的儿子,他正在市第二中学读初三,是班长,各科成绩都名列前三,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成绩,考上本一没有问题,我女儿经常把他挂在嘴里,我外甥是我女儿的骄傲。”
“其次,我女儿的月薪将近上万元,女婿和朋友办了一个学校,名叫智圣培训学校,每年的收入有好几十万,住在新建的名流小区,他们夫妻每人都有自己的小车……江队,您说我女儿会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吗?我们村里的姐妹都羡慕我生一个好闺女,好命好福气……”她说不下去了。
“嗯,从表面上来看,白『露』是不会『自杀』……假如是他杀,您认为谁最有可能杀害她呢?”江一明听她这么一说,原来认为『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此时变小了。
“我不知道,她从来不和我聊她和朋友的事,更不爱聊她和老公的事……对,我从她对吕奇刻意不谈有点纳闷,唯一不圆满的是吕奇,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俩的感情不好。”她如梦初醒般地想起来。
“可是,白『露』……去世的时候,吕奇正在上海开会,他不可能作案的。”江一明想用“死”字,但怕太刺耳,于是改成“去世”。
“他有钱,不是可以雇凶杀人吗?你们一定要去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我死都不会闭眼的。听说死不闭眼的人在地狱会被挖掉眼睛,我可不愿意在九泉之下过那种痛苦的日子。”
“您放心,只要有疑点,我们都会立案调查,一定会还您一个真相,现在您先回去休息,不要太过悲伤,因为人死不能复生,然后照顾好您的外甥,别让他的学习成绩受到影响。”
“我想把我女儿的尸体领回去火化,让她早日安息……”
“对不起,白『露』的尸体暂时不能火化,因为她是最好的证据,虽然她已经不在人间了,但是她的身体仍然会说话,会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那好吧,如果案子侦破了,您可要第一个打电话给我呵。”
“好的,一定会!”江一明站起来,把罗月清送到围墙的大门外,还帮她叫来了一辆车,叫司机把她送到白『露』所住的名流小区。
江一明回办公室一会儿,吴江和小克就进来了。
“老吴,吕奇走了吗?”
“刚刚被我们送走了。”
“他说话有破绽吗?”
“他说10月12日早晨就开车去上海开会,案发时间他不在现场,但是,我们还没去证实,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去了上海。”
“这很容易查到,先去智圣培训学校走一趟,很快就能查到他的去向。”
“好吧,那我和小克去智圣学校调查?”
“嗯,我和周挺去查白『露』的社会背景,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智圣培训学校位于江西区的明光路,从江西大道中转弯五公里之后就到了,它正好在莱山东面的脚下。这是一所民营企业,主要是针对成年人而设的,有烹调、缝纫、电脑维修、家政、英语等班级,囊括了社会上一半的职业,学生是800多人,开办于1998年,目前总资产已经达两亿元。
吴江和小克没有来过智圣学校,是凭导航找到的。学校门口有一个『露』天停车场,小克把车停好之后,向大门走去,门卫问他们找谁?他们说是市局刑警队的,找校长了解情况。
门卫指着30米外的一栋大楼说:高校长的办公室在8楼南面最后一个房间,并说有电梯可以直达8楼。
他俩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关着,小克上前叩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他们先后走进去,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人看见他俩之后,从大班椅上站起来问:“你们是?”
“高校长,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
“哦,我想起来了,您是吴警官,您是克警官,欢迎光临!欢迎光临!”他上来和他俩握手,然后请他俩坐下来喝茶。
“高校长,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这和一起命案有关,请您一定要配合我们,实话实说。”
“哎,这还用说吗?必需的。”他『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音。
“吕奇是您的下属吗?”
“不是下属,是同事,他也是我们智圣学校的股东之一,他怎么了?”他好奇地望着吴江,看了一眼之后,又低下头去泡茶,办公室飘散着阵阵茶香,让人身心放松。吴江和小克除了走访时能喝到好茶,很少有空闲坐下来美美地喝上一阵子茶。
“他的老婆名叫白『露』,不幸意外溺死在海里,我们怀疑是他杀,所以,前来调查。您是他的领导,应该比较了解他吧?”
“哦,怎么会这么惨……我们学校有六个副校长,都是股东,虽然我和吕奇相处了十几年,但是从来没有去过他家,所以,对他们夫妻关系不太了解。”高校长名叫高平野,是学校最大的股东,智圣是他一手办起来的,智圣能达到如今这么大的规模,可见高平野是一个很圆滑的人,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好吧,我换一个方式问:您认识白『露』吗?白『露』是否经常到学校来?”角度不同和方法不同,能让不愿意说真话的人不知不觉中说出真话。
“我认识白『露』,但是很少和她交谈,更谈不上深交,她偶尔会来学校接吕奇下班,但是,那是已经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他们家只有一辆车,下大雨打不到车的时候,吕奇就会打电话给白『露』,叫她开车来接他。”
“为什么后来几年白『露』不来接吕奇呢?”
“也许后来吕奇又买了一辆车吧。”
“吕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