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米才出了房门,见洛妈妈果然到了,正微蹙着眉四下打量。粟米上前接了食盒,小声道:“刚才二太太来过,待会儿怕是还有事端,妈妈赶紧避一避。”
洛妈妈点头:“也好,有什么事,你只管叫人给我送信。”
她才走,程大太太便带人来了,在门口就把人都打散,她带着孙妈妈径直进屋。苗微还在地上躺着,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粟米则站在一边抹眼泪。
程大太太一见心里就是咕嗵一声,她见苗微这样的惨状,一时也不好判定她到底严重不严重,转头望着孙妈妈,程大太太道:“帮着把人抬到榻上去,看看她……的情况。”
看着孙妈妈等人忙乱,程大太太退后两步,不自禁蹙起了眉头,她绞着手,迅速盘算着对策。如果苗微没事最好,她借机可以敲打敲打二房两口子,如果苗微的孩子保不住了……她给出去的东西,也休想再要回去。
苗微被放到榻上,孙妈妈陪笑道:“表姑娘,得罪了,容奴婢瞧瞧您那儿,看看这孩子可有妨碍?”说时就要伸手。
粟米猛的挤上前,道:“你做什么?谁许你看了?姑娘是谁都能动的吗?”
孙妈妈伸手就捏了她一下,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不让我瞧,难不成还许你瞧了?就算你瞧,你又能瞧出什么四五道六来?”
粟米吃疼,哇哇大叫,震得孙妈妈耳朵都嗡嗡直响。
苗微这时候开口:“我肚子疼得厉害,为了保险起见,妈妈还是快去请个郎中来。”别看她排挤粟米,她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她瞧能瞧出什么来?
孙妈妈见苗微不许她看,只好后退一步,心里冷笑:不识抬举。
不瞧就不瞧吧,横竖她耽搁的时间长了,孩子留不住,是她自己的损失。
程大太太本来不想给苗微请郎中着,架不住程二太太道:“我什么都没做,分明是她自己站立不稳才摔倒的,关我什么事?她就是陷害,栽赃,冤枉人……”
她越嚣张,苗微越文弱,歪着半张脸,无声的啜泣。
粟米又在一边扯着嗓子,一口咬定就是程二太太来者不善,逼着姑娘把商铺从程大太太那里要出来转给她,见姑娘不肯,她就下毒手推倒了苗微。
程大太太沉着脸道:“二弟妹也着实过了些,苗微不比从前,她身子这么重,你也下得去手?好歹你也是做母亲的人,怎么这么狠毒?我倒要写信给老爷,同二老爷说道说道,这样恶毒的妇人,可堪为程家的媳妇么?”
又吩咐人:“既是你家二太太不承认,那就由郎中来判定苗氏到底有没有事吧。”
郎中来时,程大太太和程二太太也没消停,他在乱哄哄中替苗微诊了脉。
苗微并没避讳,用帕子掩着脸,那帕子都湿透了,偶尔她轻泣一声,细肩抖动,说不出来的柔弱堪怜。
郎中皱眉,这小娘子的脉相很平稳,要是她摔那一跤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她怀相好,身体底子好。可她哭得这样可怜,身边的人也不像是嫡亲的家人,她那小丫头又一口咬定摔坏了……他该怎么办?
正踌躇呢,程二太太问:“老先生,你是医者仁心,诊了这半天的脉,你倒说说她这肚子有没有事?别总诬赖人,我可眼里不揉沙子,要是谁想给我栽赃,我非弄死他……”
老先生晃了晃脑袋,不胜烦扰的道:“栽不栽赃,陷不陷害的,老朽不知道,老朽只看脉相,这小娘子的胎相堪忧,若是不好好保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可不敢保证。”
一句话把程二太太噎得没声儿了。
人都同情弱者,苗微的肚子受到损害,不管是不是她做的,这害人的帽子是轻易摘不下来了。
程大太太沉下脸,望着程二太太道:“二弟妹,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我……”程二太太不服气的道:“大嫂这话真好笑,先生只说苗微的胎象不好,他哪句话说这是我的原因才造成的?如果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但不是我做的,谁也休想冤枉我。”
不好当着外人面争吵,免得让人看了笑话,程大太太吸了口气,看向郎中:“老先生,还请您费心,替我这外甥女好生把胎养好。不管是多么贵重的药材,我都会竭尽所能。”
她这话是说给程二太太听的,也是说给苗微听的,更是说给这郎中听的。
哪知这郎中哼了一声,大手一挥道:“我是郎中,可治病不治命,要是再像现在这闹哄哄的,这小娘子别说胎儿难保,就是她自己的小命只怕都要危险了。”
郎中开了药,气呼呼的走了,程二太太啐一声:“呸,一脸的道貌岸然,谁知道是不是狼心狗肺。拿了诊金还要给人脸色,他好大狗胆。”
程大太太气得直抚额,可这会儿没了外人,是好好跟她计较计较的时候了,她对程二太太道:“我知道你对我心有芥蒂,这事不说清楚,你怕是没完没了的要纠缠苗微了,正好,今儿人齐全,不如把这事说个明明白白。”
程二太太一扬脖子:“正是这个理,大嫂早就该这么做,苗微,你倒是说说,是不是大嫂又是威逼利诱,硬是从你手里把你的家财都抠走的?”
苗微根本不想和她们俩争辩什么,程二太太不会为她打报不平,程大太太也不会把家财还给自己,她们都是自私心作祟。
闹上天才好呢,不过是狗咬狗。
因此苗微轻蹙柳眉,贝齿咬住樱唇,眼中含泪,娇滴滴怯生生的道:“我疼。”
程大太太道:“苗微,你同你二舅母说,我几时威逼利诱你着?是不是你主动自愿把家财交与我替你打理的?”
程二太太跳脚:“苗微你不用怕,只管实话实说,一切都由二舅母替你做主,别以为你大舅母就可以一手遮天,人在做,天在看,做多了亏心事,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程大太太面皮紫涨:“你说话把嘴放干净点,谁做亏心事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善心人?你怎么不怕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