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微抚额,有些不忍直视,程权看她这模样,不由的问:“微表妹,你这是同意了?”
“……”
苗微颇有些哭笑不得:“六表哥,你哪只眼睛瞧出我是同意的意思了?”
程权隐忍的道:“你,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哪里不好?不是你自己说你愿意为妾的吗?”
苗微呵笑一声,放下额头上的手道:“六表哥,你怎么这么天真。”
程权被苗微看轻,不由得一怔:“你,你不信我?”
“我可拿什么信呢?”苗微深吸一口气。本来她不想和程权掰扯,那是以为他有自知之明,可通过刚才他那一番话,苗微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她很认真的道:“当年大舅母要和朱家结亲,表哥如何做的?”
程权脸一红,只能喃喃道:“可到底那事没成。”
“是没成,可有六表哥什么功劳?”
程权总腆不下脸说你的小命是我救的,可他的表情出卖了他。苗微更是看轻他了,假装没瞧出来,又道:“孙家的事,表哥又是如何做的?我能留在程家,并非是大舅母听了六表哥的话,而是因为她和人有约在先。还有就是这个孩子,六表哥一脸诧异,明显不知情,难道你不曾想过为什么大舅母本来是想灌我喝下打胎药的,却临时又改了主意?”
程权脸更红了:“那,那是母亲,心地良善。”
“呵呵呵。”苗微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想,这可真是个孝顺的儿子,哪怕他亲娘满手的血,他也只会是她自己罪有应得,活该。
别说她根本没想和他有什么牵连,就算她改了主意想嫁人了,也绝不嫁这样遇孝的男人。
苗微根本没有保护程权这份纯真的意思,她径直道:“那是因为我拿六百亩良田和京城两家铺子和舅母做了交易。”
好像一巴掌打在脸上,程权**辣的疼,他摇头摆手的否认:“不可能,不可能。”
苗微为什么要诋毁母亲?为什么要如此仇恨程家?程家并没苛待她啊。
程权甚至还在想,看,她如此恶毒,反咬程家一口,如果程家不好,她为什么死乞白赖非要留在程家不可?
以前母亲和妹妹都说她是白眼狼,那时他还不信,现在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程权置疑道:“你孤身一人,哪来的良田和商铺?”
苗微已经不想再解释,这就和对牛弹琴是一个道理,他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她又何必多费口舌?
苗微浅笑,只是这笑里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嘲弄,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道:“表哥说护我一辈子,我很感激,可是不行,大舅母不会愿意的,她宁可替你另娶良妾,也不会要我这样一个知道她一切勾当的孤女。六表嫂也不会愿意,她和你新婚燕尔,她是疯了还是傻了,要把自己的相公推到别的男人怀里?最重要的,我自己也不愿意。”
程权呆呆的望着苗微,不相信一向懦弱良善的微表妹是如何变得这样面目狰狞,且牙尖嘴利的,他愣愣的起身,道:“不,你不是微表妹,微表妹性子软善,不会与人为恶,更不会说出你这样不知感恩的话,也不会做出这种胡搅蛮缠的事。”
说罢也不等苗微辩驳或是承认,他先仓皇而逃。
苗微惊愕之余,只有嘲弄的笑。
他并不是真的质疑苗微是不是本尊,而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他对苗微的话半信半疑,就因为那有一半的信,所以才不敢面对。
生活是这样的肮脏,人性是这样的龌龊,程权怎么也不会再勾勒从前天下大同的幻影,可他又接受不了这淤泥一样的污浊,只能逃避。
粟米走进来,把茶托重重的放到桌上,轻啐道:“呸,什么东西。”
苗微一向心慈软善,这会儿也非常同意粟米的话,她苦笑道:“我生就是个包子,怎么怨怪被狗惦记?”
粟米本来义愤填膺,生生被苗微这话给逗笑了,她恨恨的道:“姑娘还知道自己是个包子?那您怎么早不像现在这样?但凡您硬气起来,这府里也没人能欺负得了姑娘去。”
苗微倒笑了,道:“你真是天真,我硬气能有什么用?无依无靠,离了程家,只会更任人欺负。”
粟米还不服不愤,可冷静下来想到以苗微这样的容貌,除非有权有势又真心疼爱她的人家,否则还真的护不住。
粟米叹气道:“要奴婢说,姑娘也太牛性了些,顾小将军不是……”
没等她说完,苗微已经轻瞥过来,不无嘲弄的道:“他又怎么样?”
苗微是个不爱说的性子,对粟米虽然仁慈,却远到不了同她交心的地步,是以她和顾尘安之间究竟怎样,粟米只能猜,并不知道究竟如何?这会儿见苗微面露冷色,心里也咯噔一声。
她气势渐弱,喃喃的道:“姑娘同顾小将军已经……”都已经那样了啊,他又不是那种吃干抹净就不负责任的男人,姑娘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的应了呢?
苗微噙着笑道:“你不懂其中原由,是,他确实愿意承担,可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妾……”
妾通买卖,那就是个玩意,顾尘安或许比孙琪好些,但男人本性喜新厌旧,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泡在黄连里,苦苦熬日子罢了。
与其给人做妾,她为什么不做程家的表姑娘?还是那句话,程家人再坏,她对他们诸多了解,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可顾家的那许多人,她根本不熟悉,谁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心思?
粟米不懂苗微的语气为什么忽然如此沉痛,但她心里话也被噎了回去。她想说,就算是个妾也没什么啊?毕竟顾家是什么家世?那可是让京城许多世家子弟都毕恭毕敬的人家,难不成姑娘贪心不足,还想做妻不成?
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所以两人才闹掰了?
连三姑娘都恨不得给卫七公子做妾,当然,她成为郡王妃那简直是传奇,该不会姑娘也想东施效颦吧?
苗微摇摇头,对粟米道:“你别胡思乱想,不管是做妾还是做妻,我从没想过要嫁人。”也正因为没想过嫁人,所以她在同顾尘安做交易时什么都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