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微只睡了一小觉就醒了,听着外头将士们震天的号子声,便再也睡觉不着。
她虽怕这些陌生的男人,但听着他们训练的动静,难免心底升起激昂的情绪。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子,可再无知也知道这些将士们担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
平安时倒也罢了,一旦国家危难,他们身先士卒,不顾生死,是冲在最前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换取数万百姓们幸福安乐的人。
这样的人,值得尊敬。
顾尘安是他们中的一个,因着这一个理由,苗微对他就恨不起来。
发了一会儿呆,她撑着身子起来。苗微不敢出去,只在顾尘安的营房里转悠。这屋子分为内外两间,一间做为他办公的书房用,一间是内室,中间又用屏风隔开,里面盛放衣服和杂物。
不过别说,他这屋子里东西杂而多,却收拾的挺整齐,也不知道是他性本爱洁,还是他身边有人服侍。
苗微转悠半天,也只简单的把床榻收拾了,除此只能坐着发呆。
顾尘安没回来,是见迷敲的门,知道她胆小,先自报家门:“苗姑娘,我是将军身边的见迷,将军带着阖营将士去拉练了,吩咐小的给您送午饭。”
苗微犹豫了下,起身去给他开了门。
见迷提着食盒立在门边,一见苗微,笑眯眯的道:“小的替您把午饭摆上……”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苗微说着伸手接了食盒,也不跟见迷客套,径直关上门。
见迷脸上的笑还没笑开就被迫收敛,他有些难受的搓了搓脸,明知苗微看不见,还是绽出个笑纹来,道:“小的就守在门外,苗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招呼一声。”
见迷是真心话,不过他想,以苗姑娘的个性,只怕根本不会应。
不过他仍旧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外。
没一会儿,听见细微的动静,如果不是他耳力好,还只当自家将军的营房里在闹耗子呢。他一下子就站直了,竖着耳朵听。
那动静越来越近,到了门边。
果然门吱一声开了道缝,苗微将食盒递过来,半边身子都掩在门后,怯生生的问:“能,能替我,提壶热水来吗?”
顾尘安是夜深了才回来的,见迷老远就迎上来,问:“将军,是先沐浴还是先摆饭?”
顾尘安一挥手,道:“都不必了。”说罢推门而进。
见迷一脸惊愕,将军累了一天兼大半夜,往常都要比平时多用一碗饭的,怎么今天……
顾尘安是真没心情吃,脱了外袍,转身出门,照旧用凉水冲了个澡,朝着呆立一旁的见迷瞥了一眼,很是好心的道:“你今天闲了一天,是不是筋骨都松散了?这样吧,你绕着营房跑十圈,再蹲一个时辰的马步……”
见迷一向笑眯眯的娃娃脸都惊得呆掉了:“将,将军?”
不待这么折腾人的,等他按照将军的吩咐做完,天都亮了。
见迷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他知道将军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没办法,将军命,不可违,他只好认命的去跑步。
缪宁吃罢晚饭,泡了脚正往外泼洗脚水,一见有个黑影由远及近,不由得呔一声,问:“这谁啊?精神这么好?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什么呢?”
见迷上前行礼:“缪先生……
缪宁凑近了打量:“我当是谁,原来是见迷啊,咦,你今天脸色不对,怎么跟你家将军的脸色一模一样?就跟吃了二斤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啊。”
见迷心里咯噔一声,脸上露出以往招牌似的笑,刚要说话,被缪宁给了一巴掌:“行了,别跟我这儿装了,你倒说说,你怎么惹着你家将军了,大半夜的他居然罚你跑步?”
见迷笑道:“缪先生说笑了,我这不是闲了一天,筋骨都待散了吗?不是将军的吩咐,是我自己想活动活动。”
“呵。”缪宁恨铁不成钢的呵了一声,再度拍拍见迷的肩,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几天多长点儿心眼,没事少往你家将军跟前凑。”
说完他拎着铜盆,慢悠悠的哼着曲,折身回了屋。
见迷:“……”他心里很委屈,可是说不出口。
顾尘安冲完凉水澡,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下去一半,等回到榻边,看见苗微软软的一团,坐在那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跟小兔子似的望着他,他那一半火气也去了爪哇国。
顾尘安怔了怔,问:“吵到你了?”
苗微摇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顾尘安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挖空心思的猜:“你饿了?”
苗微这才点点头。
顾尘安没好气的道:“我看见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做事的?我不是交待他要听你的吩咐吗?”
苗微怕他迁怒,忙小声替他辩解:“不是他的错……”
顾尘安也无意计较到底是谁的错,出门叫人。
见迷跑到一半被叫回来,也顾不得为什么自家将军又改了主意,忙将准备好的食盒提过来。他抹了一头一脸的汗,道:“将军,我继续跑去…”
顾尘安哼了一声道:“算了。”
见迷:“……”
顾尘安转身回屋,见苗微已经起身,正弯腰从铜盆里绞帕子,听见声音,抬起头把帕子递了过来。
顾尘安道:“不用管我。”
苗微根本不饿,她只拿起筷子作作样子,下剩的时间不过是看着顾尘安。
顾尘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分明是听见了自己刚才同见迷的对话,只怕既不忍心看见迷受罚,又不忍心他挨饿。
顾尘安风卷残云,很快把饭菜打扫一空,他胡乱的把碗筷一收,又胡乱的略作梳洗,径直抱着苗微回到榻上。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像个孩子,跟着讨糖吃一样,但凡苗微露出不愿意的模样,他就百般挫败,胸中憋着一股火,既不忍心苛责他,又不甘心承认是自己的错。
可但凡她露个好脸,他就心满意足。
这样的他,让谁看见都能惊得掉出眼珠来,可他难以控制那种因苗微喜而喜的情感。
顾尘安表达高兴的方式就是迫着苗微和他同欢,苗微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但她只僵硬了一瞬就选择了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