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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林妈妈的唠叨,苗微只当过耳风,根本不往心里去。
不是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不是她不怨恨程大太太,而是她深知,就凭她个没依没靠的孤女,拿什么跟程家做对?跟大太太做对?
她当初看自己年纪小,满口好话,只说是借银子急用,苗微一则面嫩,一则面矮,一则心虚,只因她住在程家吃程家的喝程家的,没什么底气,手一松就把银子借出去了。
有一就有二。
说什么还,借据呢?人证呢?
只她身边这一老两小,能抵什么用?逼得程大太太急了,她只会将她们三个一并打杀了。
这些银子,包括苗微母亲留下来的首饰,都是她重生前被程大太太借走的,要是她早回来一年,不,哪怕是半年,怕是也不会借的那么轻易。
不过借都借走了,后悔有什么用?
苗微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能够把程大太太吃进肚子里的银子再吐出来,谁让她天生就是个软性子的人?说白了既生成个包子,又没有倚仗,还要怪别人惦记?
穿戴好了,她径直招呼粟米:“走吧。”
见林妈妈一脸失落,苗微不忍心的道:“这院子本来就没多少人,若是妈妈也跟着去,只怕黍米一个人着三不着两,等我回来,连口热水都没有,妈妈留下多照应着些,我也安心。”
林妈妈立刻转忧为喜,她慈爱的打量着苗微,哽声道:“姑娘说得对,是奴婢想岔了,还只当姑娘人大心大,嫌弃奶娘了呢。”
她不好意思的笑道:“姑娘快去,奴婢带着黍米把这院子和屋子都收拾收拾。”
苗微顿了会,终是忍着心中的不适,握着林妈妈的手道:“奶娘是这我这辈子最亲近最亲近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会嫌弃奶娘?”
哪怕奶娘唠叨了一点儿,可她对自己最好,尽管她懦弱又无能,可但凡有可能,她都是那个愿意自己承受苦痛,却把她护在身下的人。
苗微被家人遗弃,饱尝世间冷暖,对这位好十分珍惜。她都懂得,这世上怕再没第二个人像奶娘这样赤诚的对自己了。
程大太太因着睡眠不好,且又管着这府里事务,因此早早就起来了。
她待遇要比苗微强多了,早有丫鬟早早在这院里的小厨房做好了燕窝粥,还有肉包子、肉馄饨、小糖包、小花卷,一共好几样,端上来请她享用。
她胃口一向不太好,吃喝了碗燕窝粥,又吃了几样小菜,便摆手叫人撤了。
程大太太漱了口,看时辰差不多了,这便收拾妥当,带着人去正院给程老太太请安。
一边走,孙妈妈一边上前回话:“昨儿表姑娘身边的林妈妈又托门口的小厮柱儿了,说是给了一吊钱,托人买了些黑豆、黑芝麻、黑米……”
程大太太蹙眉:“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柱儿说不清楚,买了还不算,还托人在外头炒熟了磨成粉。”
程大太太略想了想,倒是下了结论:“这是吃的,只是不知道给谁吃。”
孙妈妈大骇:“这些东西怎么能吃?黑芝麻也就是做汤圆时用些,黑米则可以熬粥,至于黑豆,那东西吃多了是要放……呃,屁的。精贵人家只用豆子做豆腐,或是喂马,这人吃,听都没听说过。”
程大太太不以为然的道:“随她怎么折腾去,不用理她。”
孙妈妈深以为然。
这位表姑娘在府里都待了快十年了,说句难听话,就跟这府里的一根狗尾巴花似的,要不是偶然还能看见,且她一年比一年大,个子也长高了,否则真当她不存在。
不过,这位表姑娘的颜色实在是……惊天动地,长得太漂亮了。小时候就粉红似白的惹人怜爱,如今大了,更是眉清目楚,看一眼就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孙妈妈不由得又啧了一声,紧跟上程大太太,低声道:“太太,三爷前个儿又去表姑娘房里了……”
程大太太一脸嫌恶,她不愿意听,提起来就觉得恶心。
孙妈妈忙道:“倒是没传出什么不才之事,不过三爷对表姑娘也太那个了,动辄就亲亲摸摸,这万一……”
程大太太对于三爷程良,感情十分复杂。
他不成器,她只有乐见的,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府里除了她自己的六郎,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才不关心。
不过程良无恶不作,程大太太又嫌恶又嫌弃,他在外头风流好赌,伸手可拿的都是公中的银子,虽说那银子多半是二老爷挣的,但既然交到了公中,就是程家的银子,他多花一两,大房就少分一两。
所以程大太太又恨程良不死。
最妥当的办法不过是漠然不理,以至于程良在府里没少祸害丫鬟,程大太太也选择了沉默,这就助长了程良把黑手伸向了这两年越长越漂亮的苗微。
程大太太的心思是,一个府里白养的姑娘,就和府里的奴婢差不多,程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出人命就好。
因此听到孙妈妈那句“万一”,程大太太嫌恶的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不是她自己不规矩,良哥儿也不会成天往她院子里跑,你去一趟,敲打敲打林婆子,如果她管不好表姑娘,那就滚出程府,程家不养白吃饭的人。”
苗微出门,冷风袭来,她冻得打了个哆嗦。
粟米很是怜悯,可她一个程府的丫头,连自己都的命运都做不了主,哪还多余的同情心?她只能扶着苗微道:“姑娘,咱们快些走,出了前面那道角门,沿着长廊走能好些。”
苗微朝她笑笑,和她加快了脚步。
却在路上遇到了三表兄程良。
程良高高大大的,却有些佝偻,又过于瘦削,本来相貌也还不错,却长年颜色青白,是以明明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形容憔悴,像三十多岁的小老头。
以前苗微不懂,现在明白,他这是被酒色淘空了身子。
远远的苗微就停住脚,她不想和程良打招呼,可又知道是不可能。
她从内到外的抖了抖,眼睫快速抖动,仿佛受了惊吓的蝴蝶。
粟米也站定,顺着苗微的视线望见程良,忙福身道:“见过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