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腊月,天气变冷了,街道上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了,好多从外地来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回家了。
这一年,陈阳和戴斌本来也就没打算回去,除了戴斌的母亲在家里在,陈阳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戴斌放心不下母亲,有事没事的时候总趁着出来捡废品的功夫给母亲打个电话。不过因为家里面没有装电话,全村为数不多的电话就装在村头的小卖店里面。
戴斌每次打电话回去,都是先打到小卖店,然后小卖店的老板就会去家里面叫自己的母亲。
听到母亲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戴斌也就放心了,有事没事总是往家里面寄点钱,然后就说好了今年过年不回家。
陈阳也就是打算趁着年前的这点时间,就把塑料厂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差不多了解完了,等到来年了打算大干一场。
结果还没有正式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等到戴斌赶到医院的时候,陈阳人都不见了,而且已经出院了。
好好地在医院住着,这才刚几天,伤口肯定都还没有愈合,怎么就出院了?那人去哪里了呢?
戴斌问了同病房的人,有人说好像被“大盖帽”带走了,有人说是被联防队叫走了,反正同病房的人也不能准确说清楚是谁。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陈阳被别人带走了,然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但是具体是谁带走的就不得而知了!
戴斌到了楼下大厅,因为这里是向长明“上班”的地方,在这里应该能碰到向长明,他路子广,应该能想到办法!
戴斌来到楼下,大厅里面根本就没有看到向长明。戴斌急得到处乱转,冬天额头上的汗珠跟蚕豆般大小。
戴斌只得到处转转,看看能不能碰到向长明乐。结果还真就是,没走几间房子,就看到了向长明,这家伙正在护士站台跟人家小护士打情骂俏。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不过戴斌没那么多想法,他现在着急的事情就是赶紧找到陈阳。
戴斌走过去,就把正在给人家护士讲笑话的向长明拉开了。
“我说老弟你这是干嘛?我这正忙着创造人类呢!”
戴斌也没时间理会他这种幽默了,“陈阳不见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指不定躲在哪个地方跟护士卿卿我我呢?”向长明自己是这样的人,估计他看人也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的。
“哎呀,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同病房的人说他已经出院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才刚几天怎么就出院了?”向长明刚开始还沉浸在护士站的小妹妹的笑靥中无法自拔,结果硬生生被戴斌一个震惊的消息给拉回到了现实。
“你不是叫我过来嘛,结果我到了病房根本就没有看到人,人家说他已经出院了。有人说他被‘大盖帽’带走了,也有人说被联防队带走了。我也搞不懂,所以就过来叫你了。”
“不着急,不着急,我想想!”向长明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正行,但是真要思考起来还就是像模像样,不然不可能在这一行里面混那么久,“哎对了,他要是出院了肯定得得到医生的批准,像这种情况医生肯定不会批准他出院的,不然人出事了医院也是有责任的。”
话说得对,戴斌刚才就是太着急了,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而且从小也没有来到过这种大医院,里面的各种规矩自然是不太懂得。
两个人再一次来到楼上住院部,找到了陈阳的主治医生,老头子估计也是被气得不轻,说道:“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蝇营狗苟,这不是拿我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吗?完全就是瞎胡闹,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从医生这里知道了确切的消息,陈阳就是被联防队的人带走了,而且联防队还是直接从病床上把人带走的。医生过来阻拦,结果就是被强行办理了出院手续。
陈阳到底犯什么错误了呢?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从病床上就把人带走吗?
要说这联防队是干嘛的呢?
生活在九十年代的人应该对这种组织印象比较深刻,他们就是从群众中间组织起来,然后为了维护片区治安的。
虽然本意是好的,但是就不乏在具体实施的过程中变了样。因为权利大,只要是自己片区的大小事情都管。
除了正常巡逻,没事就是到附近走走看看。可别以为他们一定就是在维护治安,不过也不乏有些比较正直的联防队员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好多都是到商户家里面敲诈。
去饭店吃饭就不给钱,就连平常吃个早餐也不给钱。店主也不敢说什么,不然就是找各种理由来修理你。
一般开店的有几个能够经得起查得,真要是招惹了联防队员,天天说你占道经营、招牌不达标、卫生不达标,反正就是各种刁难。
所以平常这些人“鱼肉乡里”,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这都还是好的。真要是遇到了那种脾气暴躁的联防队员,打了人你都没地方说理,因为人家是“在警察的指导下开展工作”,基本上跟警察的关系都好着呢!
所以啊,这些人平常就是仰仗这一点作威作福习惯了。没有警察的权利,却比警察更加嚣张,简直就是官办的黑社会一样,不过也失去了像警察一样的素质!
就算知道了联防队员是干嘛的,也不能解释陈阳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被带走了?
这个时候向长明想到一个问题,然后问戴斌:“戴斌,你们两个人办暂住证了吗?”
“什么证?我都没听说过。”戴斌是真的不知道,又或许听说过但是没有在意。
戴斌在脑海里面搜索了半天,好像以前听人提到过这个东西。对,就是在煤矿上的时候,李志钢好像就是因为这个被抓走了。
“那他出门带了身份证吗?”
“好像没有,他带了几十块钱就出门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拿!”
“算了,肯定是被当成盲流清理了,这下坏了!”
向长明没有猜错,陈阳就是被联防队员定为了“三无人员”,然后被带走了。
之前李志钢是刚从云泽县的网吧出来就被带走了,现在陈阳是还躺在病床上就被带走了。
本来清理“三无人员”还不至于清理到陈阳的头上,可是偏偏陈阳就跟人家小偷打起来了,还被刀子捅伤了,送到医院来了。
负责医院周边治安的联防队员消息灵通啊,而且还看见警察进出陈阳的病房,所以陈阳刚开始就被认定成为了“不稳定因素”。
警察走后就有人,下午就走就有联防队员过来询问情况。陈阳看到他们也没有多想,然后就什么都说了。联防队员问他有没有暂住证,他没有多想就回答说没有办,然后这个联防队员就走了。
到了傍晚时候,大概来了四五个联防队员,二话不说就把陈阳从病床上拉了起来,就这样被带走了。
像陈阳这样的“三无人员”,被联防队员带走之后都会被送到收容站。
因为有收容遣送费,所以收容站就跟联防队员暗地里沆瀣一气。联防队员负责发现“猎物”,按人头送到收容站,基本上每个人五六十块钱。有的时候运气好点,碰到有钱的或者家里面人是领导干部的,能够得到的更多。
陈阳被送到收容站,就会有人过来接收,办理手续。
本来还有一个程序就是甄别身份,看是否符合收容条件。但是规则在人家这里,收容站想怎么解释都可以,就算有的时候不符合收容条件,基本上都被收容,就是“被关起来”了。
然后按照规定就是要上交自己的一切危险物品,包括腰带、鞋带等等,还有就是钱了。
按照收容站的潜规则,一般身上带的现金大于一定数额,交了钱就可以走人了。但是如果没有这些钱,那就不好意思,只能待在这里等家人拿钱来赎人了。
接下来就是护送的环节了,为了得到遣送费补贴,所以很多收容站都是乐意遣送“三无人员”回家的。这倒也还好,更加可怕的就是从这个收容站被遣送到了另外一个收容站,不停转来转去,始终逃不脱。
听起来就怪耸人听闻的,但是这个时候陈阳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虽然年轻人身强体壮回复得快,但是再怎么着也得有个一个星期吧,这才一半时间都不到,陈阳就被关到了收容站。
陈阳进来的时候就是晚上了,可是收容站却是灯火通明。大晚上的,有被抓进来的,也有被家人接走的。
陈阳被两个人架着扔到了一间房子里面,同一房间估计还有七八个人。陈阳被丢下之后,因为身体虚弱,而且伤口在刚才跟联防队员拉扯的过程中估计又被撕开了口子,渗出血来。
同房间的人看到陈阳这样子。赶紧就把他扶到了椅子上,所有人把位置让开给他趴着。
这些人基本上大多数都是来这个地方打工的人,所以为人都还是比较好的。看到陈阳身上还有伤口,流着血,结果就被送到了这个鬼地方,大家都是一副同仇敌忾、义愤填膺的表情,真的就是恨不得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
本来收容站让陈阳填写家里面的电话,但是陈阳不愿意,说不记得了,然后就搪塞过去了,留下了现在跟戴斌的住址。
他相信凭借戴斌重情义和向长明的机灵,肯定能够有办法把自己救出去。只是现在在这里,必须要吃点苦头了,而且身上伤口疼得厉害,弄得不好发炎了就完了。
陈阳感受着大家的热情,同时也盼望着戴斌早点来救他。
陈阳这边忍受着痛苦,戴斌那边现在也是急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