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毕竟是外府，不能闹得太难看，于是苏沐言察言观色一番后，主动上前岔开话题：“叶夫人，我看你皮肤白皙幼嫩，不知平日里用什么膏粉保养？”
“没用什么，不过是些平常的胭脂膏子罢了。”
叶夫人被她恭维得很是畅快，看向苏沐言的目光更是钦佩了几分：此女子比那个堂姐苏馨长得漂亮不说，光看她在与姐妹相争占上风时懂得及时退出，维护家族颜面，这份大气，在如今的世家小姐中已经不常见了。
在临别之际，叶琼忽然叫住苏沐言，将一块巴掌大的糕点递给了她：“多谢沐言小姐开出药方，我与夫人无以为报，只能赠你这点心意，还望你不要嫌弃。”
可是最终采用的药方明明是苏建写的，跟苏沐言没有半分关系，叶琼的说法根本就不成立。
“那就多谢叶公子和令夫人了。”苏沐言并没有推辞，而是小心翼翼地把这块掉渣的糕点托在掌心，丝毫没有嫌弃。
前世，得到这个糕点的人是苏馨。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她嫌弃糕点不够名贵，所以当场找理由拒绝了叶琼的好意。
然而其实糕点只是个借口，叶琼真正想给出的，是藏在糕点之内的、在关键时刻可以号令叶家商号的叶氏令牌。
苏馨错过了这次机会，直到一年之后带着厚礼去叶府赔礼道歉，这才又得到了这块令牌。
今生，苏沐言不会犯这个错误。
见她收下了糕点，叶琼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拱手送走了苏建一行人。
······
回府的马车上，苏建皱着眉沉默不语，气氛沉闷得吓人。
苏馨与严凛的奸情，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从苏馨在叶府的反应来看，此事绝非空穴来风。
怪不得沐言会主动与严凛退婚！护女心切的苏建越想越气，看向苏馨的目光也越来越严厉。
这样审视的目光比开口质问还可怕，苏馨在他冰冷的眼神中坐立不安，实在熬不住了，只好扯出一抹笑容，求助于旁边的苏沐言：“妹妹，刚才我一时情急，对你说话粗鲁了些，你不要介意啊。”
按以往的经验，苏沐言比苏建好糊弄多了。只要她掌控好苏沐言这个傻子，让她承认方才的话是一派胡言，苏建自然也就无计可施了。
再说了，她还有一招杀手锏没使出来呢！想到这里，苏馨暗自摸索了一番，在袖中以两指捏紧了一根细针。
只要在这银针上涂满催情药，趁着夜深时潜入沐言居，向苏沐言发射毒针，然后把府外的流浪汉送入她的闺房——呵，且看到时候她的名声还好不好！
苏馨与严凛的传闻，终归就是流言而已；可苏沐言若是和流浪汉私通，还正巧被捉奸在床，那丑闻可就是实打实的了！
南都苏氏的荣耀，终归还是属于她苏馨的！
“我自然不会与堂姐生气。”苏沐言淡淡瞟了眼苏馨，似乎已经把她心底算盘看得一清二楚。
“那，方才在柳府······”
“是我一时失言，害堂姐清誉有损了。”苏沐言从善如流地接道，“是我的错，堂姐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啊！”
她惊叫一声，猛地从苏馨身边弹开，顿时吸引了苏建的注意：“怎么了？”
苏沐言举起右手，只见莹白剔透的指尖一点鲜红沁出，血珠下坠，滴在她裙角的下摆，分外惊心动魄。
就在这时，苏馨感到手里的触感不对劲，低下头去一看，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从袖中伸了出来。
她满眼的不可思议，刚要开口，就被苏沐言抢先道：“我什么都按堂姐吩咐的做了，堂姐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瞎说什么，你的伤不是我弄的！”苏馨连忙甩开银针，她倒是真想弄死苏沐言，但就算如此，她也不会蠢到在苏建眼皮子底下动手啊！
然而这一幕在苏建看来，就是苏馨拿银针逼迫苏沐言替她说话，事后败露又死不承认。
他气愤至极，语气凌厉道：“苏馨！你平日骄奢放纵也就罢了，看在二弟的面子上，我一直都很容忍你！
可是这一次，你居然与准妹夫私通，给整个苏家蒙羞！事发后还不知悔改，妄图掩饰错误，甚至伤害沐言！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你不配做苏家的女儿！
回去之后我就向父亲禀明一切！依我看，学医先学德，你连德行都如此不堪，往后也不必学什么医了！你好自为之吧！”
闻言，苏馨的脸上惨白一片，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吞随和的大伯，发起怒来居然如此要命，半分情面都不留。
不，不对劲！苏馨下意识地想，她看向一旁的苏沐言，忽然回忆起来，方才她跟自己离得很近。
这一切，会不会全是她搞的鬼？
“爹，算了吧。”苏馨怀疑之心刚刚升起，苏沐言就开口说道，“堂姐毕竟是二叔的女儿，若硬要她退出学堂，会伤了两家的和气。”
苏馨看着她单纯真挚的表情，顿时打消了方才的想法：苏沐言就是个心事简单的傻子，她才没那个陷害别人的心眼。
“你说得也有道理。”听了苏沐言的话后，苏建果然犹豫起来：苏常脾气暴躁，若是知道苏馨被强制退出学堂，只怕会上门闹事，最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不如将此事交由爷爷，由他老人家全权定夺。”苏沐言接着建议道，“爷爷宽怀仁慈，不会对堂姐作出太重的处罚。对于堂姐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说得十足认真，一副真心为苏馨着想的样子。
苏建同意了，但他的目光紧接着变得深邃了些：“沐言，委屈你了。”
沐言明明是占理的一方，可最后还是要为了亲戚关系而委曲求全。从小到大，这些亲戚没有给沐言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尽是麻烦，想到这里，苏建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苏沐言浅浅地勾起嘴角，不发一语。
苏老爷子对苏馨不会大加责罚，她还能正常学医，然而那又如何呢？苏馨在人前伪装出的完美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