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气势汹汹,离开时灰头土脸,除了陈佳怡从两老手中得了五块钱压岁钱,辛艳芳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二老手下使劲,差点没把她打残,她离开辛家的时候抱着胳膊一瘸一拐。
溜得那叫一个快。
之后,辛婆子提起那天的事,满脸解气的说,“早该教训她一顿,省得不知天高地厚,眼皮子浅的整天只知道惦记别人家的东西!”
辛安冬笑得那叫一个满意,可别觉得他心不好,换谁家辛苦挣来的家业被别人理直气壮的觊觎心情都不会好。
被爷奶收拾了一顿,小姨应该能安稳一段时间,不过为防她日后再脑子不清楚,辛安冬后来又暗戳戳写了一封信寄到陈家,寄给辛艳芳的丈夫陈忠实,将他媳妇做的事一五一十全讲给他。
气病老父亲够不孝的了,竟敢又理直气壮的回娘家要钱,说出去人家怎么编排陈家,还以为辛艳芳一切行为都是陈家唆使的呢!
陈忠实为人老实本分,别看辛艳芳敢上辛家耀武扬威,但她很在意自己男人,而且她嫁到县城不容易,很珍惜这份自以为的殊荣,相信正直实诚的小姨丈肯定会好好教育他老婆。
这事暂且不提,寒假快要结束,辛安冬他们开学的日子到了。
他肯定是要进城的,只是摆在面前的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就是他大姐的去处。
爷奶年纪大了,照顾他们自己已是困难,更别提再加上一个小产后抑郁想不开的大姐。不能再拖累老人,辛安冬苦思冥想后还是决定说服大姐跟他一起进城。
他进了大姐房间跟她谈,但最后结果很不理想,大姐直言拒绝了他,一再强调能照顾好自己。
辛安冬怎么可能放下心,面对犟脾气的大姐,很不耐烦劝人的他很想拍醒执迷不悟的大姐,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吗,非要栽在范家身上爬不起来。
既然悲剧已造成为什么不选择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他实在不知道大姐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辛文芳回来后他直截了当的问母亲为什么不让大姐和范启高离婚,离了婚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母亲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半响干巴巴道,“你个孩子想什么呢,让你大姐离婚?村里人唾沫星子能淹死你大姐!”
辛文芳从来不知道儿子有过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她觉得儿子脑子烧坏了。
辛安冬反驳,“难道因为别人的看法就让自己活的不痛快吗,妈你也是女人,你以前生了大姐三个,我们村的风气重男轻女,如果没有生下我,你还是生了女儿,你难道也要像大姐现在这样,每天自怨自艾了无生趣的捱日子吗?就像奶奶,半辈子活在村里人白眼之下,她不快乐,但即便不快乐也活了五十多年,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如果当时她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就不会一辈子郁结于心。”
辛婆子的才五十多岁,其实比起村里头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应该算得上年轻的,但是她看起来却很老,满头银发脸上也全是皱纹,就是因为老人家心思重,一辈子的愁苦埋在肚子里发泄不出来,她现在驼背也很厉害,在辛安冬出生前因为一直被人瞧不起所以弓着腰走路不敢看人。
每一天活的都不快乐。
命运的不公不是谁能改变的,但向前看的心情却能够由自己主导。
大姐还年轻,她才二十三岁,在现代就是个还在上大学不知愁滋味的小姑娘,可大姐从小洗衣做饭照顾弟妹,长大后被强迫嫁给不认识不喜欢的男人,为他操持家务却反被虐待,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也被丈夫打到流产。
她已经这么可怜,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火坑里,他们是她的亲人,应该最关心爱护她。
“只要大姐快乐,别人的看法又有什么可在乎的?”辛安冬叹了口气,对辛文芳说。
辛文芳像是突然喉咙被人掐住说不出话,她整个人怔楞住,惊愕又慌张的心绪在小儿子略带难过的眼神下无处遁形。
扪心自问,是名声重要还是大闺女的幸福重要,这几乎是不用考虑的问题。那么小儿子提出的离婚为什么不行呢?她在顾忌什么?再想想那不把闺女当人的范家,辛文芳问自己有什么可顾虑的?!
“冬,冬子,”辛文芳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眼神复杂地将手放在儿子柔软的头发上,对上儿子期许的眼神,她咬了咬牙,闭了眼睛又睁开,哑着嗓子坚定道,“妈试试,你说的对,别人的看法哪有你大姐重要,只要她日子过得好,妈不在乎村里人说什么。”
“妈!”
母亲认同自己了?辛安冬激动的睁大了眼睛。
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缓缓落地,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辛文芳有心让大姐回范家,甚至母亲觉得上次父亲打过范启高之后,他害大姐流产的事就算一了百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毕竟村里人都认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能分开不成。
可辛安冬就是要让他们分开!
范家怎么想的他不在乎,总之他大姐一辈子不能被有暴力倾向的傻子毁掉。
说服母亲是第一步,也是最轻松的一步,剩下的说服大姐的重任他交给母亲,他无法感同身受,不明白女人心里想什么,劝慰不了大姐,但母亲不同,她生养了大姐,懂大姐的心里,由母亲出马,他很自信,总有一天大姐会松口。
只要大姐放过自己向前看,现在的苦痛算得了什么。
事实证明,辛安冬办不到的事辛文芳办到了,虽然大姐只是同意和她们一起去县城生活,但有一就有二,最终的目标不会远。
拜别抹眼泪舍不得孙子离开的两老,辛安冬跟母亲还有大姐一起回县城。
只是住宿又是问题,以前不觉得,现在龙虾馆每天生意火爆,后院本来是空荡荡的院子,摆了4张桌子,更别提其他盛放食材的桶啊盆的,只有厨房和一间睡觉的小屋,小屋是二姐和三姐住的,父母睡的是临时用木头塑料皮搭的房子,那他和大姐睡哪?
一拍脑门,辛安冬差点没被自己蠢死,都来到八十年代了,他竟然这会还没想起来要买房!大白菜的价格不买什么时候买?!
要知道,他们家开了半年的龙虾馆可挣了不少钱,不说多的,怎么滴父母手上三四千块钱应该还是有的,那么,为什么不买房呢?
自己的房子,住的才安心啊!
而且买了房子还能把爷爷奶奶接上来,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好,不用母亲每周在村子和县城来回奔波。
辛安冬越想越觉得自个蠢得没边,越想越迫不及待,他跟辛文芳知会一声今晚睡在佟正浩家之后就跑了。
万里长征第一步,他们家现在租的龙虾馆的房子肯定得拿下啊!
辛安冬狂奔到佟家,推开两眼发亮凑上来的佟正浩,他蹬蹬蹬跑向蒋玄宗的房间。
“什么嘛,来我家也不找我,忘恩负义。”佟正浩很不满的噘嘴,一歪头躺倒在沙发上继续玩游戏。
蒋玄宗正在房间里办公,房门突然被敲响,是那种很有节奏的敲法,笃笃笃,笃笃笃。
他皱眉,一般情况家里人知道他办公是不会打搅他的,这时候会是谁找他,正浩那小子不可能,他是直接推门,难道是晓雨?
“进来。”蒋玄宗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中的钢笔。
辛安冬跑上楼有些气喘,呼呼呼的喘气,他一边敲门一边平复自己的心绪。听到宗哥的声音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推开门,只见宗哥在办公,书桌上放了一盏明亮的台灯,宗哥戴着眼镜,锐利的眸子扫向他的时候,不知为何,辛安冬小心脏不争气的抖了一下。
他又犯蠢了,人家明显在忙工作,而他竟然大大咧咧的闯进了宗哥房间!
太毛躁了,跟他以前稳重的人设根本不符嘛!失策!
辛安冬脸颊涨红,“对不起,宗哥,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我还是先下楼吧,您先忙。”说完,他放下摸鼻子的手就要转身。
他心里把自个骂了个狗血喷头,失落的想,这次肯定会引起宗哥的厌烦了,谁知道,宗哥却很温和,“没什么要紧的,进来吧。”
他戴着眼镜,看人总有种异样的严肃,但说话的声音却很柔和,他向辛安冬招手,明亮的灯光照在他下颚,呈现一种放松的弧度。
辛安冬眨了眨眼睛,乖巧的走进去。
“坐吧,找我什么事?”蒋玄宗见他脸颊晕红,气息有些喘,知晓他肯定是从楼下奔上来的,摇了摇头,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这个房间是蒋玄宗的,杯子自然也是他的,辛安冬看到他握在手上的白瓷杯微微愣了一下才接过,温热感从指间传遍四肢百骸,他这才打了个哆嗦,斯,一路跑到佟家竟忘了外面有多冷。
突然,辛安冬一个激灵,两眼瞪圆。
在宗哥面前,辛安冬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形象,虽说还是个小豆丁但也得是个长得好看的小豆丁。他皮肤白,又因为注意保养,很细嫩,以前他不知道多欢喜,纯零可不得靠好颜色找老攻,可这个冬天来后,辛安冬就不知该笑好还是该哭好了。
原因在于,他的脸一点都不抗冻!
只要一冷,白皮脸准得发紫,又紫又红的皮肤一点不白净,别提多难看了。
这会……他不会也是用红紫的丑脸对着宗哥的吧???
辛安冬整个僵住了,刚要扬起的嘴角硬生生卡住,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脸怎么了?”
蒋玄宗看他傻愣愣的一下又一下摸脸,奇怪的问。
辛安冬:这让他怎么说。
见他不说话,蒋玄宗便自己仔细端详,只见少年鼻头红红的,两边的脸颊没有伤痕,雪白透粉,一双眼睛也是水水的,神情沮丧,活像只被抛弃的小猪仔。
被心里的想法弄笑,没看出什么,蒋玄宗只以为是被冻着了,说,“冷了吗,要不要宗哥给你捂捂?”
捂啥?捂哪里?
刚喝了一口水的辛安冬差点被呛到,惊疑不定的看向他,手也不摸脸了,忙说,“不用,不用!”
吓成这样?蒋玄宗眼里闪过笑意,是害羞了吧。
本来长相就顶呱呱,笑起来更是犯规,更别提辛安冬心怀鬼胎,美色当前他很怕自己把持不住,又狠狠灌了口水压压惊。
喝完才陡然发现,哦,他喝的水杯也是宗哥的,宗哥喝过的。
呵呵,怎么这么**。
重重吸了口气,辛安冬让自己稳住,想想正经事,心里的黄料快收收,别忘了你还只是14岁的小豆丁!
或许是心理暗示起了效果,辛安冬心情平和了许多,紫红的脸蛋也不管了,丑就丑吧,温度上升他很快就会白回来的,宗哥肯定不是肤浅的颜狗!
这样想心里好受多了,辛安冬这才有心情谈今天来找宗哥的重要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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