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是位好老师,一连三日的教授,我已经能独自一人驾马了,虽然还不是十分熟练。当我独自乘一匹马时,四少爷着实大大惊讶了一把:“寞寒,你几时学会骑马的?为何我竟不知?”
我微微一笑:“奴婢岂敢一直劳烦四少爷?故而私下里学习了骑马。”
四少爷老大的不高兴,撇嘴哼道:“与我同乘有何不好?寞寒你便是太守规矩了。”
我淡淡一笑,四少爷说得对,我本就该守规矩的。
回头偷偷的去看三少爷,竟看到三少爷看着我微笑。脸上有些发热,忙收回了目光,可心下的窃喜却抑制不住。
之后一路无话。
整整一月的赶路,终于到了杭州城。老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杭州城果然不负江南水乡的美誉,当真美不胜收。不似京城的繁华,满城的水榭楼阁白墙弄堂,让人觉得无比恬淡。
百里别院便是在西湖边,出门无需几步便可看到西湖美景,不得不说,百里家还是真会挑地方。
跟着三少爷、四少爷进了别院,我尚且来不及细看这别院中的格局,便先进了前厅。别院中的一众老幼下人齐齐向三少爷、四少爷行礼问安。我站在一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不想这别院的规矩也这样大,并不输于百里本家。只是,一众下人之中大多是男子,只有为数不多的老嬷嬷,并不见什么年轻的女眷,于是心下便存了个疑影。
小唐在一旁看着我吃惊,偷偷告诉我:“这是百里家世代的规矩,主子远道归家都要行大礼,你日后习惯便好。”
我点点头,规规矩矩的看着。
“程伯,为何不见安公子?”行过大礼,三少爷扫过众人,然后问一为首的老人道。
“这位程伯是什么人?那安公子又是何人?”我偷偷问小唐。
“程伯是这别院的管家,已年过六旬,资历不逊于冯叔。那位安公子本名安修亭,是三少爷去年请回来的门客。”小唐小声告诉我。
原来如此。这位程伯想来就是这别院中的下人主事了,日后有什么便是问他就好。倒是那位安公子架子不小,不过既然是三少爷请回来的,那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了。
“回三少爷的话,安公子……”
“哎呀!承安,承泽,你们两个总算回来了!”不待程伯回完话便有人走进前厅大声说道,语调间带了些笑意与轻佻。
我忍不住看向那人,那人二十左右岁的样子,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穿着虽然不俗却很随意。那人生的一副英俊儒雅的面容,可嘴角挂着的嘻笑让人觉得很是不羁,加上他眼中的精光很是锐利,这人看来不是一般人。
“还以为安大哥你又不知哪里快活去了,早忘了我们兄弟今日回来。”四少爷先开了口,带了调侃的意味。
我不由得惊讶,这人原来就是那位安修亭安公子。
“怎会?三日前我便收到了你们的飞鸽传书,我可是等着一睹美人风采呢!”安修亭大大方方的落了座,嬉皮笑脸的说道。
美人?我忍不住皱眉。这一行中只有我一个女子,何来的美人?莫不是指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荒谬。
“你就会惦记这个!”四少爷撇嘴。
三少爷笑了笑,说道:“是你在信中提及了寞寒,安大哥自然要见。你也莫要小气了,快快引见寞寒,也好让府里的下人们都认认。”
我不由得惊讶,那个所谓的美人说的竟然是我。我忍不住心中苦笑,四少爷还真是藏不住事,这么快别院里便都知道我这么个人了。
四少爷不甘不愿的让我过来,我走出服身下拜:“奴婢寞寒,见过安公子,见过程伯,见过诸位。”
“哟!果然是位小美人啊!听说还满腹经纶,才华出众呢!”安修亭笑道。
我说不上我是种什么感觉,但隐隐的愤怒是有的。这位安公子实在是轻浮过头了。
“安大哥休要欺负寞寒!寞寒可是我的贴身婢女,谁胆敢欺负她便是与我过不去!”四少爷说道。
“我哪敢啊?替你疼她还来不及呢!哈哈……”安修亭越说越离谱了。
我袖中的手忍不住握成拳,努力按捺住我的情绪,又一服身:“奴婢这厢谢过安公子厚爱。”说罢,我退回四少爷身后,再不言语。
见我有些恼羞成怒,安修亭非但没恼,反而打开折扇笑道:“哟!小丫头很有几分脾气嘛!”
“安大哥,你就莫要逗弄寞寒了!”四少爷到底护短,不让安修亭再来戏弄我。
之后三少爷、四少爷遣散了下人,与安修亭坐下来闲话家常。我本在四少爷身后低眉顺眼的站着,却无意间瞥见安修亭腰间作为挂饰的玉佩。
那玉佩质地极好,颜色润白光亮,一看便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那玉佩是白莲盛放的图样,雕刻精细,形态栩栩如生。
这个图样的玉佩曾在一本书中见过的,那是一本先帝在位时一位史官所著的宫廷趣闻。书中记载,这玉佩名为白莲如意佩,乃是一位已作古的雕刻高人的临终作品。因为玉质极佳、雕工极好而大为闻名。虽然闻名,但因是临终作品,见过的人极少,识得的更不多。我也只是在书中见过这玉佩的纹样,不想这白莲如意佩竟然在安修亭这里。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身冷汗。还好我刚刚不曾冲撞安修亭,能得到白莲如意佩,安修亭背景不俗,得罪了他我岂非找死?
之后三少爷、四少爷与安修亭要谈论些生意上的事,作为下人是不方便听的。于是四少爷遣了我与小唐回四少爷的屋子整理行囊。
这百里别院虽大,可到底比不上京城本家,四少爷的屋子没有独立的庭院与院名。我与小唐将四少爷的行囊整理好,之后我便抱着四少爷的被褥来到屋外晾晒。南方不比北方,湿气重,四少爷离开杭州多时,这被褥已有几分潮了。
又将四少爷的屋子打扫了一番,我与小唐才闲下来喘口气。可这刚刚与小唐在门口坐下,三少爷的贴身小厮清平便过来了。
清平是个很本分的人,不如小唐活泼,话也不多,总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三少爷的身后不言不语。我这一路来到杭州,虽说与清平也算熟识却也十分疏离。倒不是我不愿与他交往,是他太过寡言,反倒让我有些怯步与他进一步熟识。
“哟!什么风把清平小哥吹来了?”小唐笑嘻嘻的与清平打招呼。
清平没有理会小唐,冷着一张脸说道:“程伯在前厅摆了接风宴,叫我等过去伺候。”说罢,清平便走了。
“榆木疙瘩一样!”待清平走远,小唐狠狠啐了一口。
我被小唐的样子逗笑了。大抵,小唐是不喜清平的性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