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的得意门生帮助潘神校核了原型机所有公差,和用于3d打印用的模型。现在他电脑里存着潘神制作的原型机的所有3d模型,1号想要拿到这些资料毫不费力。
虽然有了数字模型和一台机器实物,但对于1号来说,这些只是一具壳。
原型机的驱动、底层和执行软件的程序,这些关键资料,还在潘神的电脑里躺着,没有这些软件资料,这台原型机就像没有灵魂的躯体一般。
这一会儿,潘神已经在床上睡熟了,和衣而睡,没盖被子。
2号在她的房间里,盯着她看了一两分钟。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大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一身轻便的打扮,让他走路轻盈没声音。专业替1号在暗处行走的2号,正盯着熟睡的潘神,心里给自己的借口是,确认潘神熟睡,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行动。但是否真的只从专业角度出发,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几分钟后,把潘神电脑拿出卧室,在客厅的小餐桌上,他拿出一个方盒子硬盘,开始拷贝电脑中的资料。
眼前就是她的电脑,电脑屏幕闪烁着,映在他脸上。
不时转头看潘神的睡姿,心里暗暗发笑:此时的她毫无高冷女神的气质,头发散落在脸上,嘴巴嘟着,每次呼吸都把嘴巴附近的头发吹出去。轻轻鼾声说明这个女孩已然累到极点,也告诉2号,她睡的很熟,2号可以在这个房间多待一会儿。她鞋子没脱,脚伸出床外,想必醒来腿一定不会舒服。天已经全黑,屋里变得略有些凉了。
2号把拷好数据的硬盘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电脑放回原处,摆放到取走之前的位置,一切复原。
他走到潘神床边,看着轻轻打鼾的她。犹豫着是否给她盖上被子,可是,专业不允许他这么做……
2号驱车回伴湖雅居,一路上,他有些喘不上气。帮1号做事已经有十年之久了,对任何一项任务,一直以来,他只问结果,不问缘由。今天非常不同,这个简单至极的任务,非专业人士都可以轻松完成的任务,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难道是任务的对象是潘神,才让他有这种感觉吗?对她有好感是不用回避的事情,连1号都从言语中判断出来,所以2号也没什么好掩饰了。
但是潘神眼高过顶,当年读书的时候,连1号这类校园风云人物都不能入她法眼,自己现在仅仅是1号的影子,更不可能得到这种女人的青睐吧!
不管如何,2号并不奢望和潘神,有朝一日有什么结果。军旅出身的他,做任何决定都坚决果断,绝不拖泥带水。对于潘神特殊的感觉虽然略影响自己的判断,但是绝不会影响自己执行任务的效率。
然而对于潘神特殊的感觉,提醒了他,提醒他重新判断,自己帮助1号做的种种事情。
1号让2号窃取潘神的科研成果,放在平时是眼都不眨的任务。十年来,他执行过无数次类似任务,直到今日,他才有了一丝质疑!
做这件事对吗?2号迷惘了。
窃取他人的成果太简单了,只要一个万能硬盘,就可以把别人电脑上的资料拷贝回来,把带回来的数据进行破解,对2号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等破解完成,被窃取资料的人,辛苦劳动了几个月、一两年,甚至几年、几十年的成果就被1号轻松掌握了。
2号帮助1号窃取过各种资料,楼盘的设计图纸、推介方案,药剂的配方、全国推广的策略文件,机密客户的信息等,这些暗处的手段让1号在商场上无往而不利,因此得到了丰厚无比的回报。
当然1号并没有亏待2号,1号能够享受到的一切,2号都有一份,仿佛,2号真的就是1号的影子。
今天,这是他第一次考虑这类事情的正确性。他的专业,其中一项就是窃取情报,这对他来说,只是专业而已,不必考虑正确性。当兵还用考虑正确性?
初入社会就在1号旁边做事的2号,延续了这种习惯。为什么要考虑正确性?可是现在,在驾车回伴湖雅居的路上,他在考虑正确性的问题。
1号在做的事情,后果严重。现在已经有几百人已经感染,几百个家庭已经支离破碎了,包括他心仪的潘神。本来在许诚,2号并没有一个朋友,理应不会牵扯情感因素,现在却不同了。
他在车上想着这些,有些浑身不舒服,自己不会是在助纣为虐吧?
1号有他的理由,在2号看来,是非常充分的理由。1号在传播林赖氏症,他也在治疗、控制林赖氏症。1号本人就是林赖氏症患者,一切尽在他掌握中。1号告诉他,在这段时间里,科技会进步,社会安全会进步,人群也终将得到一次净化。2号相信他说的话,始终相信。从目前观察到的情况看,被感染的绝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冤枉的,不值得同情。所以在这之前,2号没有任何负罪感。
又一次窃取了潘神的资料之后,他有些醒悟:这么简单的一次窃取,让潘神近两个月没日没夜的辛苦,完全为他人所用了。即使潘神不在乎自身利益,但是凭什么就便宜了想利用她的人?即使这个人是1号,那也不行!
胡思乱想中,车已经驶到伴湖雅居门口。
“是哪栋的?”门口保安示意2号摇下玻璃。
侧眼看了一下对方的臂章,是蓝盾公司的新保安,看来还不认识他的车,于是2号乖乖报了房号。
对方将他放行后,他又觉得一股莫名的烦闷。这个保安像自己一样,曾是一名荣誉感大于一切的士兵。
潘神迷迷糊糊醒来,揉揉眼睛,看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她觉得脑袋昏沉欲裂,近几周连续大强度的工作,让她严重透支了精力。
身上盖着被子,鞋子也已经脱了。
她皱眉回想,什么也想不起来。勉强坐起,把大衣脱掉,扔在一边,然后又一头躺进枕头,接着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