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谢介:“……”
旁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医官和下仆, 听闻此言,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
谢介索性也就不要面子了, 破罐子破摔,挥挥手, 鼓着一张包子脸道:“行了, 行了,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在宅老的带头下,整座院子里都充斥了欢声笑语。宅老忍俊不禁, 不是被二爷逗的,是被谢介委屈的小表情勾的,怎么看怎么可爱,我们郎君真是棒棒哒!
这回反倒是只有房朝辞没有笑了,他凑近谢介,带来了一阵冰泉茶香。
谢介抬头, 只能仰头看着比他高出了那么多的房朝辞。对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大山,可以压的他喘不过来气,也可以让他觉得很可靠。
房朝辞低头,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飞练送到了谢介怀里。
飞练是一只来自极北的长毛猫, 每到换毛的季节,总会让人抓狂, 但是, 飞练撸起来的手感也是真的好。油光水滑, 绵软蓬松,还带着一些暖意,与沉甸甸的满怀踏实感,再糟糕的心情也能被飞练小天使给消除了。
谢介一开始抱上飞练的时候,还有点害怕,他没抱过狸奴,既怕伤到对方,也怕被对方伤到。
但飞练只是歪头看了眼谢介,甩了甩尾巴,然后就气淡神闲的在谢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揣着小手,蹲卧的享受了起来。它偶尔还会用尾巴挠一挠谢介的下巴尖,就像是故意在逗弄长不大的幼崽,整只猫都处于一种任撸任抱的状态,老实的不可思议。
“它现在和你还不算特别熟悉,等日后来往多了,还会敞开柔软的肚子给你。”房朝辞在一边唇角带笑的介绍道。内心则在盘算,恩,飞练今天表现太棒了,回去加一个月的鸡胸肉!
谢介越撸越顺手,都有点不想还回去了。
可最终还是得还啊,房朝辞这趟来,真的只是单纯的送鹦鹉,送完了就走人,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把“助人为乐、不求回报”的精神表演到了极致,反倒是让谢介的心不上不下的,不知道该拿房朝辞如何是好。
房朝辞走之前,还提醒了谢介一句,飞练是在鹤守巷后面的驴车下面捡到的二爷。
鹤守巷就是谢府大院后面的那条巷子,前面的街道则叫鹿守街,前街后巷嘛。这附近的街道巷子基本都是“X守”这样的格式,名字自然是谢世子起的,他自我感觉还蛮好听的,算是凝结了他毕生的智慧与才华。
鹿守街上对脸一共只有四座五进五出的高门大院,一排两户,谢介的宅子最大,旁边的院子住的就是房朝辞了。
既然说起来了,就顺便介绍一下,从鹿守街拐出去不远就是正街,也就是即将改成御街的街道。
御街最南边自然就是凤凰山行宫,南宫北市的格局一直是大启的风格;
往下,御街南段沿途设了各个官署,算是衙署区,这些本身就一直存在,并不属于谢介,如今正在前后进行一些扩建,扩建占用的自然就是谢介的地了,宅老很会做人,半分没和朝廷要钱,用边边角角本就不好建屋的零碎土地为谢介换了个好名声;
往南段的东西侧延伸,就是官府的商业区和手工业区了,大启就是这么一个政府,喜欢把所有赚钱的商业活动都自己参合一脚;
官府的商业街后面,便是各个达官贵人、世家阀门聚族而居的地方,谢介家所在的鹿守街就在南段东侧,再中心不过的地段,四通八达,闹中取静;
再往下,就到了御街中段,是个综合性的民营商业区,各种酒肆茶坊、勾栏瓦舍都在这里,南来北往的商人,纸醉金迷的表演,都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虽然谢介上下左右都充斥着灯红酒绿的娱乐活动,但他依旧只能在家逗鸟撸猫,也是很惨了。
咳,说回鹤守巷。
谢介的老家来人,一般都会把驴车停在后巷,那算是谢介亲戚的专属停驴地段,一般人还真不敢去占。换言之就是,二爷只可能倒在老叔和顾翁的车下。
谢介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轻轻卡着二爷的羽毛脖子,咬牙道:“说,是不是你偷吃了老叔家的瓜子,顾翁家的菜叶?”
二爷继续躺在那里装死,任由谢介卡着它,反正就是死活不肯起来的耍无赖。从它这样的举动里,谢介心里还能没点数?
谢介无法理解二爷是怎么一只鸟跑到江左的,但他可以脑补接下来的路程,身为一只鸟,一只父母远渡重洋都能不迷失方向的鸟,二爷却有一些轻微的路痴症状。他很可能是在找谢介的路上偏离了方向,最终找去了寻山南的谢家村。在村里霍霍了一段日子,这才依据身体里父母血脉的本能,偷渡驴车到了江左。
至于细节怎么样,谢介就脑补不出来了,反正不外乎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这死鸟遇到了飞练,以为对方要吃自己,倒地装死,等飞练走了就藏在了驴车下面。
没想到飞练后来还闻着味,带着房朝辞找了过来。
二爷只能继续装死,却神乎其技的回到了谢介身边。
这是何等的孽缘啊。
“所以,”谢介对老叔和大外甥孙子尴尬一笑,“看来还是得我赔,都是我管教不严,改天一定让二哥登门道歉!”
“二爷!二爷!”二爷在一边不满的咋呼了起来。
“你闭嘴,再叫给你降格叫二崽!”
“儿砸!儿砸!”
隔壁的房朝辞抱着猫,哭笑不得站在墙根的大树下,听着隔壁一人一鸟吵起了架。连吵架都那么活泼生动。
等解决了全部的事情,送走了老家的亲戚,二爷也累的真睡过去之后,谢家终于不再闹腾。谢介在一片安静中,开始思考起了一个问题,他到底该拿隔壁的房朝辞怎么办。对方如今看上去还是个好人,可他未来会变成大奸臣……
“那我阻止他变成奸臣不就得了?”谢介灵光乍现,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怎么就能想到这么一个好主意,“他不是奸臣了,我们就当好朋友了呀,他人还真的挺不错的。”
谢介对房朝辞的糟糕印象如今有了触底反弹,并且弹的特别高的趋势。
天石:【你不能改变历史,这是有违星际道德的。】
“道德?不是法律?”谢介在破坏纪律方面特别的会抓字眼,“换言之,我真这么做了,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除了谴责我不道德以外。”
天石:【……是。所以你不能这么做。】
谢介乐了,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没个正形:“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啊。”越是不让他做的事情,谢介才会越是做出乐趣。
他表哥说这叫不拘一格的执着,他娘说这叫没事干纯属欠揍!
表哥说的对!
以备不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房朝辞笃定了谢介会再次摔倒。最可怕的是,谢介还真就摔了。第三次!长此以往,谢介真的很怕他的身体形成习惯,好比一看到房朝辞就想倒下什么的,那样的未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宅老:“……”
“不争馒头争口气,我一定要让房朝辞好看!”谢介发下了这样的大宏愿。
四生子中的谢三儿正好迈步进花厅,听闻此言,不问因果,便挤眉弄眼的同仇敌忾,积极响应:“给他好看!”
有句话叫,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无论他做什么,你都是讨厌的。哪怕只是对方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好,都能让你解读出一百零八种深意与有毛病。谢介对于房朝辞,如今就处在这一鸡同鸭讲的维度。
“别啊,别啊,咱们有话好好说。”这话出自平时最跳脱的谢小四,他紧跟在哥哥的身后走了进来。
谢小四今天的打扮很好的和他哥哥区别了出来——他在自己脑袋上别了朵格外刺眼的五色凤儿,卵状叶片,伞房花序,中间嫩黄,外部粉白,色彩丰富到让人想要怀疑人生。堂堂九尺男儿,高鼻深目,凶神恶煞,发根还带着微卷,如今却插了一朵姹紫嫣红的大彩花……
谢三儿默默的别过去了脸,不太想看自家弟弟伤眼的样子,他觉得这就是全了他们兄弟情最大的尊重。
谢介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毫不犹豫的抱腹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谢小四道:“你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房产吗?”
谢小四很委屈,大高个子,眼睛湿润,幽幽怨怨的站在阳光最明亮的厅下:“郎君,你去瞧瞧,大启街上哪个男儿不簪花?”
“我就不戴啊。”谢介撇撇嘴。他虽然一直挺喜欢站在潮流的风口浪尖,但唯独对戴花的风尚敬谢不敏。他连代表着能随意出入大内的翠叶金花都不愿意戴,只肯刷脸,就更不用说这些纯粹的装饰品了。
“那是因为您本身底子就好,不戴也好看。我们这种先天没给整好的,可不就得后天努力一下嘛。”谢小四如今就像是一个开了屏的孔雀,浑身上下洋溢着说不上来的断袖之气。
“咋,你又找了第二十四任?”谢介往嘴里扔了一瓣粒粒分明的橘子。
如果问谢介长住江左到底有什么好的,那谢介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江西金橘能便宜到你哭泣。江西金橘在大启是一道十分有名的珍果,盖因谢介的大舅仁宗还在时对其的偏爱。但江西山迢水远,不便运送,又因为大家都想和官家吃同款橘,江西金橘的价格一直是居高不下,价重京师。直到谢介到了江左才发现,这玩意其实根本不值钱。
金橘彩色亮丽,清甜爽口,谢介从小跟着仁宗,也培养了这个好吃橘子的习惯,哪怕如今知道金橘并不值钱,他也已经吃出了感情。
不仅有感情,还有感悟,谢介觉得这种不论是贵是贱都喜欢的感情,才是真爱。
“没有没有没有,”谢小四连连摇头,回禀谢介,“我这个人很传统的。和第二十三任还有可能呢,又怎么会去看别人?那不成不责任了嘛。”
第二十三任?等谢介想清楚第二十三任是谁的时候,差点被一口橘子给噎住:“隔壁六郎搭理你了?”
“这,大家都是邻居嘛,互帮互助,互帮互助。”谢小四连傻笑都带着嘚瑟。
“郎君你可别听他的,他根本没怀好意,就是想近水楼台。”谢三儿对自家弟弟的行为充满了鄙视。追小娘子都不带这么追的。
“你就知道那六郎怀了好意?”谢介嗤笑一声,总觉得这也是房朝辞的阴谋!
这是房朝辞的阴谋吗?
这当然是啊。
必须是。
六郎含泪忍耐,就这样和隔壁那个嘴比谁都毒,审美比谁都糟心的傻大个做了朋友,心想着他一定会忍辱负重,担负起打入敌人内部的艰巨任务的!
趁着谢介对谢小四做思想教育,希望他能不要小头指挥大头,分清敌人的糖衣炮弹之际,谢三儿也和宅老退到一边,小声交流了一番谢三儿打听到的消息。聂太后已经到了江左,并于昨晚在大庆殿的朵殿诞下一对麟儿。帝姬漂亮,储君健康,三人均安。官家没让人宣旨,而是命房少卿前来送信,就是为了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