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白很上道,这才有个谈判的架势,杜迷津挑了挑眉毛,对钟念白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她对着钟念白笑着点点头,倒也不过多客套,而是直接说道:“你出现的时间也实在是太巧合了一些,不早不晚,偏偏在我一个人离开H市之后,同样应聘同一家单位,成为同事似乎是最快接近我的合理方式。但是你别忘了,我也在用这样的办法想要接近我想接近的人,所以套路太雷同,我没理由不防范你,我真的很难说服自己,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盯上我很久了吧?”
杜迷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在一眨不眨的观察着钟念白的反应,他何时眯眼、何时皱眉、何时欲言又止,杜迷津全都将一切尽收眼底,所以此时自己说中了对方几分心事,杜迷津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她不等钟念白答话,就抢先摆摆手,打断钟念白继续说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让我自己来猜猜看。谈判谈判,甲乙双方总要互相亮点货色才好更好的讨价还价不是?你且听我说的对是不对,也好分析一下我是不是够格成为你的合作伙伴,毕竟我们一会要说的事情事关重大,还是小心谨慎些比较好。”
杜迷津说着话从包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之后,偏着头看着钟念白的眼睛,一边思索一边研究的慢慢说道:“我这人没什么特别见长的本事,但自问记忆力倒还一直说的过去,凡是我看过的书、经历过的人事物多少都会在我脑子里留下些许印象,除了中间有段记忆出了点小问题被人可以抹去之外,其他无不存在脑海里。我想应该没有那么巧,你不会正好卡在我失忆的阶段,所以我确定我和你从无任何交集。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偏偏会选中拿我来做你整个计划的切入点,我也不知道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很显然,你是刻意和我走的很近。我既然和你没有任何的联系,那你应该大概率是想要通过我牵出其他你真正想要联系的人才对。好在我这个人成长经历比较简单,没有去上清教之前,也谈不上与谁结怨,所以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我应该也没什么机会招惹。那就是上清教之后的事情了,如果你的目的是上清教里的某个人的话,那通过我能够找到的不是梁祐焕就是上清教我师父了。你出现的时间是我离开H市以后,在此之前,我几乎和梁祐焕天天都能碰面,如果你的目的是梁祐焕,我不会最近才认识你,那么答案就非常明显了,是因为我师父,你才会特别接近我的,对吗?”
杜迷津一口气说到这里,见钟念白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她心里多少有了些底,开始提问她的第一个问题:“那么好,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上清教的人吗?你接近我的目的是想保护我吗?还是说你另有隐情?”杜迷津问完,赶在钟念白开口回答之前,又下意识的提示了一句:“我说过的,如果不想说的可以不说,但是别骗我。”
“果然很聪明,其实这些事情认真的想总能慢慢想到,可是看你今天的架势,恐怕这些猜测应该也是在刚才恍惚之间一气呵成,这就不得不说你心思细腻了,看来你说得对,你应该是个不错的可以共谋大事的合作伙伴。”钟念白听了杜迷津的话之后点点头显示肯定了杜迷津的猜测,之后才又拿过杜迷津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烟盒,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间似是斟酌着措辞般,认认真真的接着说道:“你猜的基本都对,我确实是有目的性有计划的接近你的。就像你接近郝雪一样,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们公司接了郝雪这单,既然要做,总要有人潜伏在郝雪身边,知己知彼才好更好的开展工作,你们单位的人我基本上全都做过调查,翻来覆去的看,最有可能来Q市的也就是你了,所以我就提前来了Q市,为的就是守株待兔。不过我并不是上清教的人,至于接近你的目的你也只说对了一半,我与你确实并无交集,但我与你所在的上清教却有太大的过节,有些事情我也在找最后的答案,所以现在还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明确的交待,因为我也说不清,但你确实我解开所有迷局的关键一环,我在你身边待得久了,就不愁我想找的人不会主动来找我了。当然除了通过你知道真相之外,现在我又多了一层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看你今天的架势来说,你应该也意识到很多事情和你想的不太一样,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你说的上清教的人我确实遇到过,应该是来保护你的,不过很可惜,被我打发走了,我需要做的事情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因为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不过你也不用生气,我虽然与上清教有些过节,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我并不会与不相干的人太多为难。何况我能轻易打发走的人,能力一定在我之下,以后保护你这件事我可以暂时代劳,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合作伙伴了,对吧?第一个问题回答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杜老师可还满意?”
钟念白的嬉皮笑脸让杜迷津有些不太开心,不管怎样,自己身为上清教一员,听着别人举重若轻的说解决了上清教的某些人,同门一场,还是觉得有些打脸。可是钟念白的话倒也不无道理,从他的角度出发,他也没做错什么。而且这些话至少印证了杜迷津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姑苏师伯应该是派过丹青师兄来接应自己,钟念白说的打发掉的人应该就是丹青师兄了。教里师叔师伯一辈的老人本就不多了,能惊动一向偏安一隅什么都不管的姑苏师伯,可见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钟念白说的自己的处境很危险,看来也就不是危言耸听了。既然这样,少牵扯一些同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中您白既然香葱自己身上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段时间内他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这对自己来说,少了一个帮手,但也多了一个能力不俗的伙伴,自己倒也没亏什么。这么想着,杜迷津勉强接受了钟念白的说辞,她略微颔首想了想,继续问道:“可以,你回答的还算坦率,我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所以对于你想做什么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只要我们互相做的事情之间没有太多冲突的话,其他都是可以调和的。那么我要问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不去管你做事情的方法,但我必须要知道我们的最后目的是否有冲突,我不希望忙了一流十三招,才发现一直在走冤枉路,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吧?”
“原则上来说确实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但是很抱歉,我还是没办法回答。”钟念白说到这里,见杜迷津脸上颇有怒色,他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你先别急着不开心,我不说并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坦白说到目前为止,很多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也追查了很久,但最后所有的证据倒向全都截止到上清教为止了。我没有什么目的,不想针对某个人,不想做什么报复,我只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而已。所以现在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们很可能有同样一个敌人,他隐在暗处,看上去平和慈爱、与世无争,或许在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一个非常慈悲的老者,可是他转过身去会做出多么心狠手辣的事,没有人知道。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知道因为他,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一切的真相,还原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我才能继续的好好生活。在此之前,我真的没办法回答你任何问题,因为我也在等,在等这个人坐不住流出破绽,才好知道究竟应该做些什么。等待总是让人心焦,可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迷津看着钟念白,许久许久什么都没说。她从钟念白的表情中不难判断出,对方说的都是真话,这才是真正让杜迷津心塞的地方。本来以为多了解钟念白一些,总能找到可以对双方都有好处的办法,可是现在来看,钟念白和自己差不多,全都是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现在别说部署计划了,两个人连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事情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
“看你的表情好像很沮丧,我很抱歉,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要不我给你泡杯茶,你喝一点静静心,别着急,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钟念白实在不忍心看到杜迷津萎靡不振的模样,他只得又发挥他知心哥哥的光环,有一搭没一搭的开解着杜迷津烦躁的情绪。
“是秦济世吗?你想求得答案其实在秦济世身上对吗?你接近我是因为我是秦济世唯一的关门弟子,而且以你对上清教的打探来说,你应该也听说过,我是秦济世最最宠溺的徒弟,偌大一个上清教,就没见过,师傅像宠我一样宠过其他的徒弟,对吧?你以为你埋伏在我身边,时间久了,师傅的耳目一定会告诉他,他在意我的安危,投鼠忌器总会漏出一些破绽,到时候你就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这才是你找上我的真正目的对吗?”很显然,钟念白这次的开解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杜迷津非但没有开心起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反倒有些语气里压都压不住的心酸。杜迷津是一边说一边想到了自己,师傅宠自己,那是全教上下出了名的,曾几何时,自己也觉得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慈爱的师傅,如果不是保信看到的一切,恐怕到现在为止,杜迷津还在傻乎乎的相信,师傅有多么关爱自己呢。钟念白不过是个外人,要是有心打听上清教里的事情,那秦济世最最在意的徒弟是谁,肯定是当仁不让的首推自己啊。可是事实呢?杜迷津忍不住一阵冷笑……
“不,你说错了,我从没有想过通过你来让秦济世露出马脚。”钟念白这话说完,吃惊的轮到杜迷津了。她抬起头看着钟念白脸上平静的神色,知道对方说的是心里话,这倒让杜迷津有些不解了。她纳闷的看着钟念白,见钟念白笑着又抽了一口烟后,才淡淡然的说道:“这话说起来可能有些残忍,但你和我应该都知道,你的师父秦济世绝不是一个会因为某个人而妥协让步的人,即便是整个上清教都在传的最受秦济世宠爱的你,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提线木偶而已,我说的对吗?”
这话说的确实有些刺耳,要是再今天之前,杜迷津一定会据理力争,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争辩的立场,她也只能讪讪的念叨一句:“你知道就最好。”
“我当然知道,所以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不是为了要挟秦济世。”钟念白接着杜迷津的话,继续说道:“秦济世对你究竟怎样其实我并不是非常清楚,坦白说,最初我打听上清教的消息的时候,确实也听说过很多你和秦济世之间的事情,大家传出来的,你果然是上清教里为数不多过得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人,当然,很多人会说这是因为秦济世宠着你。可是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一个人如果为人师表真心想要爱护弟子的话,是不会在平日里表现的过于区别对待的,因为这会给你无形中树敌不少,而这种树敌会让你更加依附于秦济世的庇护,换句话来说,也就更好控制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