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雨夜,有个多愁善感的庞赫,撑着伞,牵着苏萦,难免有点情怀,总感觉少了点文艺性。虽然庞赫也能吟唱几句古诗词,也有那么一点韵味,但在苏萦的眼里,显得苍白了点。
这时候,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有一股很容易分辨的书生味道:“天亦灰蒙蒙,雨意情浓浓。前面的两位真是好雅兴,在这如此阴凉的雨天,竟然还有如此风情,走在这空旷的街上,真是煞羡我也。”
庞赫和苏萦回头,看了看身后这个打着伞,穿着一身简单的书生装。
书生见庞赫、苏萦好奇的看着自己,说道:“我衣衫褴褛,只因尝尽风华。两位,这么好奇的看着我,我可没有过人的相貌和衣着,普普通通。不知两位,难道是看我寂寞,独处一街?”
庞赫、苏萦一股莫名其妙涌在心头,云里雾里,更是加上这秋雨,夹杂了不能言语。
书生见庞赫、苏萦一脸迷惑,上前作揖,道:“小生安亭,安乃安居的安,亭,亭台楼阁的亭。喜欢安居小亭,谈风晓乐。今晚月色不错,只可惜,这雨未时,不尽如人意,只好休闲小坐。刚忽觉生闷,故而在此行走,见两位在这秋雨下,还能如此,不免心中感叹,所以打扰了两位!”
这古代的文人是多么喜欢卖弄文学,这番话,让庞赫深感学习文言文的重要性。安亭,就像一个在叫卖黄瓜的王婆,透着一股穷酸味,而不是中华古文学的博大精深。
苏萦呢,虽然也是不太能接受,毕竟这种方式话,完全不是自己所习惯的。即使是简单,自己也能听懂的,可加上这慢吞吞,又长绵绵的语调,一身的疙瘩不知不觉就起来了。
庞赫无精打采的看了下眼前这个书生:“哦,安兄弟,说我们有雅兴,可在我看来,还不如安兄弟来的兴致。如此雅致的姓名,又处处透露着我大宋文化气息。”
说完这句话的庞赫,自己都感觉被安亭带进文学的海洋,在古文学的河岸上走,沾染了一丝气息,瞬间毛骨一抖,一个冷颤。同一个伞下的苏萦更是觉得如此,刚刚吟着几句诗词,倒没觉得的什么不正常,可就之前的庞赫,就犹如近墨者黑一般,在这个本来昏暗的夜晚,更让人觉得黑的陌生。
安亭微笑着说道:“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庞赫回答道:“我是庞赫,她是我的娘子,叫苏萦!”
安亭点头赞叹道:“果然是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不知道两位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
“这么晚了,自然是回家了。”庞赫说道。
安亭点了一下头:“在这如此的夜晚,难得相遇,有道是相见即使缘,我知道前面不远有家茶楼,在这个时候还是开张着,不知道两位可否赏脸小生前去喝杯茶。”
面对书生安亭的盛情,庞赫想着是拒绝,却在这个阴凉的秋雨下显得有点犹豫,因为他在想怎么拒绝。苏萦呢,反感在心里,自然不知道怎么说,直接拒绝,肯定是显得自己没有礼貌。
安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在雨中,看上去很从容。只好,庞赫、苏萦随着安亭来到了一间茶楼,茶楼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做“思风楼”。
很显然,安亭已经是这里的老主顾,掌柜笑眯眯的跟他打了下招呼:“安秀才,你来了,楼上雅间吧?”
书生点了点头,茶楼小二心领会神,带着他们三个上了雅间。刚刚走进房间,另一个伙计便端上了三个杯子,一壶茶,和几碟小吃。书生笑着说道:“我经常来到这里,已经当这里是家,所以两位不要见外,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自己点。”
庞赫说道:“看的出,这里环境不错,很雅致!”
这时候,书生打开了窗,指了指外面,说道:“这外面风景也不错,可惜现在是晚上,不然,你们可以看到这京城中这一处的美妙风光。”然后关上了窗,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么?”
庞赫肯定是不知道的,回答道:“不知道!”
安亭慢悠悠的说道:“我是觉得这间茶楼颇有情趣,这房间里给人的是清幽的感觉,不仅仅有花草,还有书画,虽然不是什么大家名著,却弥漫着书香气息。而且每一个房间,都会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比如在我们左边的一间,给我们的感觉流绣琴音,而在我们右边这一间,摆设的是剑戟刀枪。在京城中,这件茶楼,也是非常的有名气,吸引各名流,只要你对茶有兴趣,就可以到这里来。”
“嗯,确实不错!”庞赫说道:“这里,很清净,也十分适合喝茶闲聊。”
“风未知我意,雨当浸途迷!”安亭又成了一个骚客,毫无征兆的感叹起来。
庞赫看着犹豫的文人,问道:“这是感叹什么?”
安亭叹了一口气:“君当君之思,君非君所思。思所思,思非所思,是思,君思?”
“这,这…”庞赫听了,只能这么感叹。
安亭继续发挥着他的感叹:“亭江帆火何所汐,渚浪蟹兵画沙弥…”
庞赫一脸要求说国语的表情在安亭的的眼里,还没有得到充分的会意,只好说道:“安兄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萦看着庞赫,心里苦笑着,天捷的庞公子好像成了书生眼前的牛,对方还乐此不疲的弹着琴。这前一句话,倒还是比较容易理解,大致就是仕途不顺,但后来一句,确实不太好懂,又被庞赫生生打断下面的诗句。
安亭回头看了看庞赫,说道:“两位见谅,我这又多生感慨。今秋月明路,临冬雨浮屠。两位,小生不才,才区区一秀才。!”
庞赫听了,知道他表达的意思,说道:“其实,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特点,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倘若这个世上没有人种田种地,那我们吃什么?安兄弟也是,你已经是秀才,在文学上,已经超越过了一般人,只是没有得到一个官位,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如你的呢?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想并不是在于官位大小,权利大的出力就大,就一定要多。我们只要发挥自己的用处,做一些对于这个大宋有利的事情,那么就体现出我们自身的价值。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隐居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抱负,于国于名,也都不是一定要当官才行,安兄弟,有何必拘泥于此。倘若你已经尽力,别人确实比你要优秀,那你又何必抱怨呢?如果其他人没你优秀,你也不需要埋怨什么,因为你已经比其他人优秀。”
安亭作揖,说道:“然也,然也!”
苏萦这时候也说了几句:“《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就当一次历练,明白自己的不足,知道要提升自己,这不是很好么?”
安亭又向苏萦作了揖,道:“受益匪浅,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