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两支锋利的狼牙箭几乎首尾相连的激射而出,直奔不到十丈远的那俩望风的海盗。
第一支箭狠狠插入了其中一个望风海盗的肩胛上,他捂着肩膀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声;第二支箭却是又准又狠,直接插入另一个的眼窝里面,那海盗连吭都没吭一声便软倒在地。
“护卫队,冲!”
柱子耳边响起了公子气沉丹田的怒吼声,他下意识从藏身的大石后跳了出来,拎着沉重的鸟铳朝那块平地扑了过去。
路过刘仲文身边时,他听到了沮丧的二公子只言片语的嘟哝声,“……手都生了,居然会射偏……”
不过他此刻却没心思去想二公子为什么沮丧,三步并两步蹿上平地后,他看到公子已经带着第一排的三个人排成了整齐的一列,举起了鸟铳。
“第一排,放!”
耳边听着公子的呼喝,柱子这才想起自己是第三排的排头儿,扭头一看,还好,第三排的另外两人,大马虎和驴蛋儿已经到位。
“砰!”
第一排的枪声整齐地犹如只有一把鸟铳在响,柱子转过头时,正好看到三四十步外的棚屋,门刚刚打开,一个脸宽得像面板也似的棒子拎着把又长又亮的倭刀刚想往外冲,胸前就爆出了一朵妖艳的血花,身子重重地摔回了门内。
眼前一花,第二排在排头豆豆的带领下快步跑到了已经蹲下二次装填的公子他们的身前,口令声再次响起,“第二排,放!”
略有些沉闷的枪声中,棚屋那薄薄的木板上立刻又多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弹孔,屋里不出意料地再次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柱子脑袋此刻还是浆糊,可他的两条腿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跑去,——这就是上千次的枯燥的反复训练、一次次军棍揍在屁股上的疼痛的最大成果,能让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菜鸟们来不及思考,便下意识地做出战术动作。
“第三排!放!”举起手中的鸟铳,柱子声嘶力竭的喊着口令,他的思维终于回归到了脑袋里。
刚刚喊完这四个字,抠动了扳机,柱子双眼的瞳孔却一下子变大了!
就在他左前方,棚屋的一个简陋的窗子被撑开了,一把十字弩伸了出来,尖利的箭头闪着寒光正瞄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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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头儿,俺觉着这事儿透着蹊跷。”
“曙光”号的望亭里,凌明凑到了葛骠身前,毫不客气地用自己的铜烟锅从葛骠的烟袋里挖了一锅烟丝,点上后吧嗒吧嗒吸了两口,这才觑着眼低声对葛骠说道。
“唔?”葛骠也在吞云吐雾,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无名小岛那低低的山脊。
说起来他不应该担心,楚凡操练护卫队的点点滴滴他都看在眼中,现在的护卫队虽说人不多,可在葛骠眼中,已经是可以和白杆兵一较高下的天下强兵了,甚至,某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火器。这样一支队伍去对付十来个不入流的海盗怎么都不会有什么差池吧?
可葛骠就是老觉着心慌,他是上过战场的人,甚至说有战场恐惧症也不为过——所以他才比其他人更加了解战场的可怕!
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一支流矢,一次走神,甚至打个喷嚏都有可能让人丧命!
老爷就剩这么点儿骨血了,要是葬送在这么个无名小岛,他回去可怎么面对张氏呀?更何况,从一起翻墙逃命开始,老头儿眼瞅着楚凡怎么在绝境里一点点把局面扳回来,更感念他举重若轻地化解了自己和柱子之间的恩怨纠葛,所以老头儿现在对于楚凡,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他实在抓心挠肺般替楚凡担忧。
也许,刚才就不该鼓动楚凡去抢船?
“葛老大?葛老大!”
凌明加重语气的呼唤终于把葛骠拉了回来。
吸了一口已经熄灭了的烟锅后,葛骠有些烦躁地回应道,“嗯?啥事?”
“俺觉着这事儿有些蹊跷,”凌明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这岛子隐秘是隐秘,可这岛上也没人住呀,好不蔫儿地停了条鹰船算怎么回事儿?……就算要停,也得停在他们老巢里才是正理儿……反正俺觉着,蹊跷!”
葛骠对凌明这明显带着北京官话的口音到现在都不太习惯,他也没多想,随口问道,“那你觉着蹊跷在哪儿?”
“到底是啥俺不知道,不过要让俺说的话……”凌明下意识地四下瞄了瞄,这才低声说道,“他们肯定有什么隐秘的事儿,葛老大,待会儿抢鹰船最好留个活口问问。”
“嗯?嗯!”葛骠这才回过味来,海盗的隐秘那可太多了,有藏人的,有藏宝的,甚至还有背着头领商量篡位的——这些海盗准备干什么确实需要问清楚,所以老头儿点点头对凌明说道,“待会儿你领头,抓个活口……”
“砰!”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无名小岛上传来一阵枪声——护卫队发动了!
“起锚!”葛骠一下跳了起来,一边叫嚷着一边把凌明朝下推,“快!准备升帆!”
一直沉寂的“曙光”号仿佛被惊扰的蚁巢般一下子忙乱起来,巨大的石锚在绞盘的吱嘎声中缓缓升起;主帆也在第一时间升了起来,底舱的摇橹也支了出去,开始划水。
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过后,“曙光”号慢慢动了起来,费劲儿地在海角处转了个身,朝泊系在月牙港湾的鹰船靠了过去。
岸上的鸟铳声持续不断,中间不时夹杂着一两声尖锐的惨叫声,听得葛骠心里一抽一抽的。
“咻!咻咻!”
隔着鹰船还有丈来远,六七把飞爪就远远地扔了过去,牢牢抓在了鹰船的船帮上,葛骠心里一定,这鹰船没跑了——鹰船上拢共二十多人,大部分都在岛上,船上还能剩几个?
就在此时,岛上一下子沉寂了。
葛骠心一下又提了起来,少爷他们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