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他没再让钱妙枝做什么。
可白朝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
宿舍阿姨也是面如死灰,她哭着打着钱妙枝:
“你混啊!混啊!就一千块!你居然……我打死你!打死你……”
钱妙枝也哭着,边哭边抱着侥幸:
“姐!姐,你听我说,也许这跟我没关系啊,我不过就帮着那个老爷爷带支笔进来,也只是进你管理室而已,并未上过楼,没到过503啊!”
宿舍阿姨一巴掌扇过去,即刻把钱妙枝打得脸偏向一边:
“一千块!你就可以这样对待我!我是你姐!亲姐!还有一千块是那么好赚的么!就带着里面什么也没有的录音笔放到我床底下,就给你一千块,你以为钱都是这么好赚的,还是以为那人是个傻子!”
钱妙枝想接她手,又被她打掉: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支录音笔发出来的两段敲门声,我这两天睡都睡不好,再加上区同学被害,她父母明显对我不满,把女儿的死全归到我没有看好宿舍大门的过错上,原以为是他们冤枉了我,至少这并非全然是我的错,可原来……原来还真是我的错……”
可原来,他们并没有冤枉她,即便不是她起了贪念,那也是她妹妹,她逃不过责任,一切还真跟她有着莫大的干系,一切还真的是她的责任!
睡午觉,她睡什么午觉啊!
看着宿舍阿姨悔得肠子都青了的模样,白朝各抽了两张纸巾递到她们姐妹俩面前:
“别哭了,也别打了,现在你们再悔,也是无用。”
钱妙枝痛哭个不停:“姐,对不起……对不起……要真得坐牢,我去,真得一命抵一命,我去!”
宿舍阿姨哪里真会弃妹妹不顾,她也就这么一个妹妹,听钱妙枝这样说后,她是连哭也顾不得了,接过白朝手中的纸巾,急声问:
“赵警官,真有这么严重么?”
白朝摇头:“没这么严重,不过倘若真确定了那人就是凶手,那罪名也不轻。”
毕竟是人命,怎么可能轻得了?
宿舍阿姨慌慌张张将与她抱成一团痛哭的钱妙枝拉起身,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对白朝说:
“阿枝来替我看宿舍是头一回,可她不是头一回到我这儿来,有时候她都会给我送东西进来,但这是不许可的,我只能到校门口那里去拿,所以为了不让校方发现,阿枝都是悄悄从后门进来,一路避着监控,到这女生宿舍楼这边,又不能大门过,而是在我这管理室侧面敲窗户,那窗户大,我听到声音便会去开窗,阿枝就会从那里爬进来……”
想到什么,她赶紧扯了扯钱妙枝往白朝跟前站:
“快说!跟赵警官说说!那天你进来后,那窗户你锁上了没有?”
被她这么一问,钱妙枝懵了:
“我……”
一看钱妙枝这模样,别说白朝,连宿舍阿姨都觉得大事不好了。
钱妙枝懵着,这回没哭出声,只是止不住泪一直往眼眶外涌,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样泪掉个不停:
“我……好像、好像……没锁……”
宿舍阿姨也跟着掉泪,她心急如焚地摇起钱妙枝的双肩:
“什么好像!这种事儿怎么能好像?你每回进来不是都有锁的么?这回也有的对不对?”
本来她提这一茬,只是想让妹妹澄清与命案的干系,毕竟要说起整个女生宿舍楼上下门道的漏洞,那也就她这个管理室里间那个小厨房里的窗户算是一个漏洞,其他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不必带着白朝上上下下走一趟,她也能打包票地说,绝对没有哪个漏洞可容凶手来无影去无踪钻的!
可惜钱妙枝并没有如她所希望地那样撇清,白朝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姨,你别急,让钱阿姨好好想想。”
宿舍阿姨也知道自已激动了,可这会儿不能激动,激动也没用。
她对白朝点点头后,便平复下情绪,对钱妙枝说:
“阿枝,你好好想想,别急,想清楚了再说。”
钱妙枝果然彻底安静了下来,泪也慢慢地不再掉,可最终她还是确定了一个宿舍阿姨并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没锁……姐,我知道你想听到的答案不是这个,可是姐,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区同学才十九岁,不过才大我们的儿女两三岁!姐!我不能违心!这两天一直想着要不要主动到公安局里去说明情况,我已经度日如年,别说小卖部生意做不了,我是吃不下睡不着啊!倘若再违心地说谎,这辈子,我终将受到良心的谴责,我一辈子也不得安宁啊!”
宿舍阿姨张着嘴,她想对妹妹说些什么,可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钱妙枝抱进怀里。
泪,再次默默流下。
接下来钱妙枝的交待,她回去的时候,才发现窗户没锁,当时她没在意,但在翻爬过窗户的时候,她不小心摔坏了一样东西。
而那样东西,原本不该出现在管理室的小厨房里的。
白朝问:“什么东西?”
钱妙枝说:“一尊泥塑女娃娃!”
泥塑女娃娃确实不是宿舍阿姨的东西,也不是钱妙枝带来的东西,当时它就被放在窗户边上,钱妙枝没注意,翻窗出去的时候裤管不小心拌到,它就跟着她的腿翻出窗户,摔了个粉碎。
这回轮到白朝难抑制激动了,她蓦地站起,满面急切:
“现在在哪儿?那尊被你摔碎的泥塑女娃娃在哪儿?”
钱妙枝看白朝神色,就知道这尊泥塑女娃娃十分重要,她脸色更白了:
“在、在小卖部里……”
女生宿舍楼的漏洞已无需再找,因为已经找到,就是管理室小厨房那个足以让成年人翻爬进出的窗户。
跟着钱妙枝到小卖部取回明显也是凶手留下的线索泥塑女娃娃,即便已被摔碎,她也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把它装入证物袋里。
装好后,她提着满满一袋子的碎片走出小卖部回到车上。
坐进驾驶座里,白朝没有急着发动引擎,她看了下手表,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不算早了,可她也没半分犹豫,还是拔通了曾衡的电话。
当那头接通传来曾衡明显还未睡下的清醒声音,她直入正题:
“曾法医,我想问问你,死者二区琳琳当时被割喉,是否是当场死亡?”
曾衡不意外白朝这么晚打给他是为了案子,除了案子,她也没理由还会在快午夜的这个时间打给他:
“不是,当时死者二的喉管只是被单纯切开,并没有切断颈部大动脉,被凶手切开喉管后,她还能呼吸,并未当场死亡。让死者二致命的是,喉管被切开后血液流出,随着空气被带入肺部,后慢慢导致死者二呼吸不畅,最后窒息死亡。”
所以这需要个死亡的过程,并不会立刻死亡,还有抢救的可能。
但倘若没有得到抢救,这个死亡过程会很痛苦,一点一点折磨死者二,直至最后一刻死亡。
他最后说:“这个过程,需要大概在半个小时以上。”
也就是说,时间上死者二是在下午两点多死亡,与钱妙枝代看宿舍大门到下午两点有着半小时的时间差距,而凶手则在下午两点之前会先钱妙枝一步离开。
那么也就确定了凶手是在下午两点左右便割开了死者二喉管,并在死者二喉咙、两掌心各钉了共三颗铁钉,之后便离开了。
而死者二则在宿舍503里慢慢失血过多,慢慢被血液带入肺部以致最后无法呼吸,期间最少历经半个小时以上的死亡凌迟,在痛苦且漫长的时间里感受着自已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