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蓝紧跟着苏扬跑到外面,只见苏扬自顾自坐在大门口,沉默,背影显得那样寥落。依蓝悄悄靠近。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血族杀了我全家,我居然还依靠他们的妖力制敌?!”苏扬蓦然开口,依蓝闻言,拼命地摇头,突然想起苏扬背对着自己看不见。
“口口声声要成为猎妖师,却连爹娘被血妖杀掉的事也不敢回忆,呵呵,真是个懦夫,对吧?”苏扬笑道,可是笑声听得依蓝心里一阵疼,她上去从背后抱住苏扬。
“不是的,你怎么会是懦夫!”依蓝大声说,甚至流出了泪,苏扬哥哥怎么可能是懦夫,他可是大英雄啊。
苏扬没有料到依蓝会忽然抱住自己,又是惊讶又是无奈。
“你呀,”苏扬叹息,“我到底算什么呢?人?猎妖师?还是半个妖怪?”苏扬呢喃自语,神行落寞。
“你就是你啊!”人,还是猎妖师、妖怪,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苏扬,独一无二的苏扬。苏扬一怔,不觉瞪大眼睛,竟然莫名地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说得……也是啊…”苏扬抬头望天,腾出一只手来拍拍依蓝的手,“别哭了,鼻涕都抹在我衣服上了!”依蓝听到苏扬的话,赶紧起来擦擦眼泪和鼻涕。苏扬就是苏扬,是未来最棒的猎妖师,至于血族的大仇,今日的他一但忆起,就绝不会再忘!这样的大仇,哪怕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是非报不可!苏扬这样想着,不觉指甲扣紧脖子上的咬痕。
屋内。
冷如云不发一语地坐在椅子上,就那么闭目养神,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苏扬二人是个什么情况。冷如云闭目良久,猛地睁开眼,正看到苏扬掉在地上的踏雪刀,他盯着那把刀,摇摇头。
“踏雪啊,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哎!”
苏扬进屋,正听到冷如云这一句,顿时火就上来了。
“哎,老头儿,你什么意思啊?”苏扬这下恢复了元气,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逼视冷如云。几个人见苏扬恢复如常,还是一样的狂妄鲁莽,众人既好笑又无奈。
冷如云与他对视,缓缓道,
“冷家先祖偶得上好玄铁,铸成踏雪,可不是让人拿来当柴刀乱砍的!”冷如云言语间也不很客气。苏扬更火了,一把揪住冷如云衣领,莫逸尘见状阻拦。
“你欠打是吧?”苏扬叫嚣,他那意思,不就是说自己糟蹋了宝刀。冷如云不躲,意味不明的笑。“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踏雪刀还有更厉害的用法对不对?”苏扬恍若初醒,绝对是这样没有错。
“踏雪既为名刀,自然有它过人之处。”冷如云淡淡道。
“快告诉我!”苏扬忙说,冷如云却不理会他,苏扬忙改口,“冷前辈,晚辈有幸得到宝刀,还希望前辈指导一二,方能物尽其用,造福天下啊。”苏扬立马从刚才一副“我是大爷”的样子变成一脸谄媚状,幻织、莫逸尘自是习以为常,依蓝、小秋等人可惊呆了,这变脸的速度,比唱戏的还快,敢情苏扬还有这样的隐藏技能。
冷如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小子变得也太快,罢了,反正自己命不久矣,而踏雪刀的奥义也的确是要告诉他的。
“也罢,你几人且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我自会传授你踏雪刀的法门。”
众人也都应着,只是这地方还是狐族的地界,真的可以高枕无忧吗?他们的心里总是隐隐地担忧。
“放心,狐族是不会到这儿来的。”冷如云像是看透了众人的心思,“以玉浮生那样高傲的心性,是不会把几个初出茅庐的猎妖师放在眼里的。”
双面狐王玉浮生,他的狂妄可是天下皆知,任意妄为喜怒无常,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等我打得他满地找牙,他就知道我苏大爷的厉害了!”他苏扬不需要迷茫,不管自己体内有谁的妖气,狩妖村的四件宝物,他一定要拿回来。
“好志气,”冷如云叹道,“不过,你们千里迢迢到东丘来,不是为了玩吧?”
“实不相瞒,我们是为了拿回逐影镜!”莫逸尘回答。
“逐影镜,又是逐影镜……”冷如云沉吟,“果然啊……”他垂头低叹,有些魂不守舍,“你们休息吧,我有些乏了。”冷如云沉默半晌,又开口道,说罢,也不等几人答话,就坐着椅子离开了。
莫逸尘心道这位冷先生与逐影镜定有渊源,可是今天怕是问不出了,只能明日再做打算。
寂静如水的夜。
“结界被破了么?揽月姬死了?”华殿之上,容颜绝世的男子披散着银色长发,漫不经心地摆弄指甲,正是狐王玉浮生。
“是的。”萧吟立于堂下,拱手回答,“我们该怎么办?”
“几个无名小卒,且随他去。”玉浮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阖上眼休息。幽幽落花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落在银色发丝上,衬得发丝愈加滑亮,花瓣更加娇艳。
“可是……”萧吟还想说什么,可是玉浮生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只得听命退下。
待到萧吟走后,玉浮生却不再闭目休息,慵懒起身,信步走进庭院。月色流光,晚风习习,一株巨大的樱花树在庭院中静静绽放,甜入心脾的香气四处飘逸,翩翩落花轻舞落地。玉浮生倚靠着樱木坐下,微曲着双腿,月牙白的长袍随意穿着,松散地露出胸膛。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酒罐,仰头喝了一大口。
“好久没来看你了呢。”玉浮生兀自开口,却不知在和谁说话。他轻抚着落着花瓣的地面,垂眸浅笑,脸畔风华,纵满庭娇花也是自惭形秽。他又举起酒罐,把酒尽数喝尽,任嘴角流出的酒水浸湿了月白华袍。
“也是时候去看看老朋友了。”玉浮生随意地丢掉酒罐,瓦制的管子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他起身,丝质袍子下竟光着脚,他赤着脚踏过一地碎瓦片,身影渐渐湮没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