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副很是急促的样子。
这下子屋里的赵令仪和程柔甚至是沈玉玉都有点着急了,没想到已经收到了这里。
“里面人呢,快开门!”门外收信的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又重重地扣了两下门。
赵令仪额头上冒出了几丝细汗,如玉雕琢的面庞上也透出一抹薄红来。
毕竟眼下就要绷不住了,可躲在屋子里也不是办法啊。程柔皱着眉头望向了院士沈玉玉,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去开门吧。”沈玉玉无奈地低声说道。
程柔也知道躲在屋里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早晚还是要面对的。于是她就只好硬着头皮去给收信的人开门。
吱嘎一声,程柔打开了学舍的门,摆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不好意思啊”
检查的人神色匆匆,见她们开门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冷冷的往屋内瞅了一眼,看见沈玉玉也在场,面上有些讶异,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略微尴尬的施了一礼:“北院士。”
沈玉玉也向他回了个礼,没有多说什么,显然这两个人并不是多么熟络。
收信的人咳嗽了一声,便将目光转向赵令仪二人,程序化的催促着她们上交信件。
后面一人拿着竹筐,伸出手去不耐烦地说,“把信给我吧。”
“啊,信?”程柔紧张地有些举止不自然了,“哦,我放在床边上了,我这就去给你拿。”
然后程柔转身就快步走过去从她的枕头边上拿起了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信封。程柔满是担忧地偷偷看了赵令仪一眼,见对方对她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安抚,心里更不是滋味。
程柔暗暗咬了一下嘴唇,小声嘟囔了一句,“令仪啊这下你可又欠我一罐梅子了!”
然后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担心着赵令仪而紧张还是自己走路不小心。程柔竟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直接就一个趔趄向前摔了过去。那收信的人此时就站在程柔面前几尺的地方,正好被程柔连带着摔在地上。那收信人身边一筐的书信也跟着散落地七零八散。
那检查的人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本来就不耐烦的他此时大为恼怒。可当他看到摔倒在地的程柔被吓得面色惨白,甚至身体都微微颤抖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发起火来。
程柔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赶忙给那被自己撞倒的收信人道歉,“对不起啊,我不小心”
“算了算了。”那收信的人见程柔一脸楚楚可怜的表情,只好无奈地说,“赶紧帮我把信收拾起来,学院里还等着要呢。”
“好好好。”程柔赶紧答应着,麻利地把散落一地的书信一封封地捡起来收好放到竹筐里。
然后收信的中年男子便很是不满地对赵令仪说,“还发呆作什么,赶紧把信给我吧,整个书院里就差你了。”
赵令仪轻舒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庞上因为紧张而升起的红晕也渐渐消退下去。她目光冷冽的扫过那个竹筐,又回到收信人的脸上。
赵令仪正要开口,可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忽然两个声音在此时同时响起。
“赵令仪的信在这里放着呢。”
“赵令仪的信已经交给我了。”
说前一句话的人是程柔,她指着学舍里的一张桌子,上面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一个信封。一脸镇定的样子。
原来这是程柔的一个计策。她见赵令仪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于是急中生智,在给自己取信的时候想出了这个计策。程柔是故意踩到自己的裙摆装出一个不小心摔倒的模样,为的就是能顺带把装着书信的竹筐弄倒。
然后她再借机帮那个收信人收拾散落一地的书信,趁着收信人跟沈玉玉汇报工作的间隙悄悄地将一封书信藏在袖子里,最后再趁收信人催促赵令仪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封信放到桌子上。本来是一个十分大胆但是却可以瞒天过海的计划。
可未曾想还有另一个人也想帮赵令仪化解困境,那便是北院士沈玉玉。
后一句话便是由她说出的。其实在当沈玉玉初次得知空白书信的时候沈玉玉就已经对这件蹊跷的事情产生了很多疑问。并且沈玉玉觉得这件事情还挺有趣的,于是她就曾经特地从楚月关那里死皮赖脸地讨来一封空白书信来做研究。
其实当她听说赵令仪的书信被朱雀鸟叼走了的时候,她就已经心里面谱好了计策,所以才不慌不忙的跟赵令仪开玩笑。
此时她刚把袖子里的书信拿出来,意图帮助赵令仪蒙混过关。可没曾想这却正好与好心的程柔撞到了一起。
赵令仪一看到程柔和沈玉玉她们二人的举动顿时就全明白了,原来这两个人都已经为了帮自己化解窘境而准备好了计策。
程柔和沈玉玉都是好心,两人都是冒着风险想要帮着自己蒙混过关,只是这二人的时机都把握得太让人哭笑不得了,简直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同时说出来。可是这却让原本两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双双败露。
程柔和沈玉玉在说这两句的时候都是一副十分淡然且镇静的样子,完全是摆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眼下二人同时开口,说得内容又更是互相矛盾的,就连那收信人都顿时愣在了那里。
程柔和沈玉玉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看着这突然的变故,几个人都有些怔愣,检信者定定地看着她们,好像是要看出什么名堂一样,目光扫过沈玉玉手上的信,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心里有些奇怪:这赵令仪怎么会冒出来两封信呢?便小声地嘟囔了一声“真是奇了。”
房间里静的不像话,一时间气氛充满了诡异。沈玉玉和程柔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因为这件事,一旦查出来或者解释不清,绝对会有大麻烦。
她们两人望着对方发愣,惊讶于彼此的手中的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两个人都很好的立刻掩饰掉自己的情绪,生怕被检信者发现出什么。
赵令仪看着检信者一脸狐疑的样子,心想这事无论如何也得瞒过去。知道两个人都是好心帮助自己,没想到却是闹出了这样的乌龙。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这事只能解释一番,不然恐怕会连累程柔和沈玉玉。
赵令仪在心里飞快地思索着,面上镇定自若,不让外面的人看出任何破绽。
检信者皱着眉:“怎么回事?”
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等待着她们的解释。平白无故多出来一封信,赵令仪怎么可能收到两封信呢?
赵令仪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桌子上的信封才是我的,不过,至于北院士的那封,”赵令仪停顿了一番,目光转向沈玉玉,悠悠地说道:“是我看见沈玉玉的袖子里掉出一封信,捡起来还给她,没想到被她误以为是我要上交的信。”
沈玉玉连忙附和道:“我的确从竹筐里拿出一封信做研究,赵令仪刚刚递给我,我下意识地以为是她的信了。”
这话说的真切,检信者半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判断事情的真实性。
看见检信者还是有些怀疑,赵令仪建议道:“不如我们查一下竹筐里有多少封信吧?这样一查便知。”
沈玉玉跟着点点头:“对啊,你们看一看信封够不够数目,不就知道具体情况了吗?”果然是个好办法,沈玉玉看向赵令仪的眼神不仅带了一丝了然。
她也明白赵令仪的意思了。
釜底抽薪。
她手上的那封信是从楚月关那儿讨来的,不在这学舍人数的范围之内,而赵令仪又正好少一封,这样两者相合,正好抵消。
检信者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个方法可行,”然后低头开始清点信封的数目:“一,二……十五,十六……”每一封信都确认无误,加上沈玉玉手里的信封和桌子上的信封这两封数目和这栋学舍的人数是一致的,检信者才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在肚子里。
赵令仪和沈玉玉也随之松了一口气,程柔见这事终于蒙混过关,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检信者:“你们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喉咙吧。”
检信者接过了程柔手中的茶,“信封没出事就好,”等茶水润了嗓子之后,检信者把茶杯还给了程柔,“告辞。”
说完,就用绳子系好装了满满信件的竹筐,迈步离开了房间。
沈玉玉知道此时不宜多说,眼睛深深地望了一眼两人,便转身也跟随着检信者离开了房间。
房间再次变得静悄悄的,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而赵令仪的手心早已沁出了细微的汗水。眼看沈玉玉与检查的人走远了,赵令仪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此后又别过头看了程柔一眼,见她的眉头松开了些,心中也是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