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突来“黑白无常”
几个人和石磊一起走到后院,像找猴一样四处张望。最后看到正在杂物间整理纸钱的苏艾。接下下,几个人都呆呆愣在那里。
二十一岁的苏艾婷婷玉立;柔顺的黑发简单地束着马尾;不施一丝粉黛的白皙小脸,清新脱俗中带着稚嫩。
“你们站那干嘛?”
大家听她一问,齐齐地挤着笑,争相说道。
“我……我们……来看有没有要帮忙的?”“不管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他若不行,选我也行。无条件,不收费。”
“妳好!我就是石磊。妳,那个……他们选的。呵……真是缘分啊!”
“噢。”
苏艾应了声,并没有看他们,蹲下来接着整理散落的纸钱。
今年大四的她,守着高二许下的诺言,不知道无视过多少男生的苦苦追求。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今天如此尴尬荒谬的事情。
这时,余奶奶拿着个碎花布包走过来。拉起苏艾的手,把碎花布包放到她手心里。
“小艾,这个你拿着。等下你们去洗个澡。这里面的银器要放在浴盆里面的。而且一定要等洗好了,再收起来。还有……你洗好后,拿它去把楼上南大间打开。”
苏艾打开接过来的布包,里面包着一枚心型的钥匙。
“这个是你的。张老先生说戊时冲虎,所以让你们在酉时的6:18分拜堂。”
余奶奶从口袋掏出一颗碎银,递到石磊手里。领着苏艾走开了。
“还拜堂?”石磊不知是喜是惊。
这时,一位嬉皮笑脸的黑瘦男人,把包东西往石磊手上一塞,咽着口水从齿缝狠狠挤出两个字。
“干她!”
本性老实的石磊觉得那包东西直烫手心,不知往哪放才好。
有这么清纯漂亮的妹子在身边,要讲不想睡,那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男人。可,要是对她强来的话,道德良心上怎么也过不去这个槛。
石磊还最终还是把那包东西,塞回黑瘦男人的裤兜里。
“没diao用!”黑瘦男人骂了声,伸手捏了捏那口袋。
…………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院前的池水成了墨色,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素白的灵前,燃起一对鲜红的囍烛。苏爸苏妈分别正襟坐在冰棺两侧。苏艾和石磊分别站在厅中东西两侧。一旁的姑姑和余奶奶焦急地看着墙上的钟,几次欲言又止。
张老道士黑着脸,跑进跑出地挥挥洒洒做着法事。最终,将一些米水洒向两个新人。
“你俩站到堂中间,准备拜堂。”
苏艾和石磊并肩站在堂中,望着红着眼睛的爸爸和擎着泪水的妈妈。微微一笑,宽慰他们不要太伤心。
张老道走到堂前,表情庄重地开口说道:“天上……”
“停!”一声凛冽冷俊的男声,断然响起。
门外大步走来一个黑衣黑帽的男子。帽襟垂下遮住他半张脸,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冷傲的薄唇、线条硬朗的下巴。
黑衣男子走到堂前,低下头扯去连衫帽微倾上身,双手把一个大红信封往爷爷棺头一放。
“他俩不能拜堂!”
说话间,他用孤冷傲慢的眼神盯着石磊。石磊不禁连连倒退几步,黑衣男子稳稳地站在石磊原先的位置上。
苏艾顿时感到周身空气冰冷,寒意肆虐。
爸爸狐疑地慢慢展开信,稍许,脸色突变。转而将信交给了老道士,老道士略看一遍交给了妈妈。老道士则问黑衣男索要生辰八字,掐指算起来。
妈妈小声读着信:
“兰:见信勿伤。时永不见,我已成家。然,昨日情意挂怀未忘。承前约定,我若得女,定嫁贵子。若否,我得孙女,必嫁贵门。于此,赠新人金线嫁衣以表吾心执念。”
苏妈妈刚一读完,黑衣男抬手一招。门外一个白运动装戴着白口罩的男人,拎着个红色的方木箱子,快步走进来。同样的低头倾身,把箱子也放在了爷爷棺头。
“啪”。
他索性打开了箱子,转身和大家介绍:
“叔叔阿姨好。爷爷好。我叫安然。这位是我一表人才的哥哥,安佑。这个箱子里就是,苏爷爷赠给我们安家的婚约信物——价值连城的金线嫁衣。”
黑衣男上前取出艳红的凤袍霞帔,呈到苏艾面前。
新服金色的绣图闪闪发光。再一看图案,上衣袖口襟边绣着龙飞祥云,中裙下摆绣的则是凤栖牡丹。本来挺好的寓意,可一上下的倒觉得生远。
苏艾转脸躲开,执意不接。
本来讲好就是雇个人走个形式。这下倒好,莫名来了两个黑白无常。关键长得跟鬼一样的黑无常竟还要和她成娃娃亲。
娃娃亲是什么年代的事了?
现在是婚姻自主的21世纪好吗?
从来哪来滚哪去不得!
苏艾见大家都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便自作主张地拉回石磊。
“张爷爷,我们继续。”
“哼。”黑衣男一声冷嗤,“他敢吗?”
第4章:出棺旧俗
“有……有什么不敢的?”站在一旁的石磊从刚才退步就开始懊恼。此时见苏艾选了他,便鼓足劲嚷了句。
白衣男走到石磊面前,笑嬉嬉地看着他感慨道:“真是不知者无畏啊。”接着他又自问自答,“你知道为什么你站西她站东吗?又为什么他们一定告诫你拜堂时,你拜她不拜。呵呵……因为你嫁,她娶!你嫁过来,记在族谱上,生前死后的灵魂都是苏家的女婿。你可能不在乎或不懂这些。但……你知道她是谁吗?知道她的生世吗?知道……”
“够了!都乱说些什么!吉时就要过了,还烦请张老先生主持他们拜堂。”爸爸一脸的焦虑不安。
“爸!我不要和他……”
苏艾真不想和这个冰冷怪异的男人有一点交集。她转脸想拉回石磊,可石磊却早已退到院子里。
“时间来不及了!”老道士又重新站在主持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白衣男拿过黑衣男手上的嫁衣。不由分说地帮苏艾从头往下套上。全部套好之后,他便帮苏艾系着裙带。
“我自己来。”
苏艾放弃抗议,自己伸手去系裙带。等她系好裙带,黑衣男已经换上一衣黑缎金绣马褂,爸妈也已经在高堂坐好。
“吉时已到。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下无媒不成亲。今‘孝’‘约’作媒,贫道为证:一对新人牵手并肩,从此旧约成新偶。夫妻恩爱百年好,高堂安平全族亲。”老道念完,高喊一声,“新人牵手拜堂!”
张老道话音一落,黑衣男一脸惊恐地望向他。白衣男站在一旁,也显得惊惶失措。
难道他真的不是人……
苏艾不容自己多想,决定探个究竟,便一把抓住黑衣男的细白双手……
怎么?竟然是热的。
不对,他抖什么呀?
不会是在用什么发热吧?
万一真要是个鬼,我一定要在洞房前揭穿他!
不然我可就惨了!
苏艾把那手越握越紧。黑衣男额头,顿时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快点拜!”白衣男急急促催。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没等老道喊完,黑衣男就猛地抽回双手。
这是苏艾第一次进入这个新房。下午她打开房门时,看到阳光下若大的新房艳红一片。这让看惯素白的她头晕目胀。她就赶紧关上门走了。
洞房一夜异常平静。苏艾担心的种种种种都没有发生。新郎不但没有索命吸血,就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更别说**什么的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依在床头睡着了。梦里她正在追问这怪异的两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
四点刚到,张老道将新女婿安佑和众人带到后山,赶在天亮刚掘好坟坑。妈妈则喊醒苏艾,让她换上孝服,下来准备为爷爷入殓。
入殓就是将逝者放入下葬的棺木中。这是整个葬礼中忌讳最多的环节。张老道将流程和大家说了一遍后,又再三叮嘱:不能哭!不留影在棺内。
堂中,红得透黑的木棺,已从后院抬了过来。张老道双手托条红布,围着木棺念了三圈经文后。一串短短的炮竹炸响,他独自打开冰棺。
安佑上前双手托住爷爷的头,张老道边取下原先的遮脸红布,边快速包裹上手上的红布。最后他把原先的红布交给了安佑。
令全部人燃起香油纸围绕木棺,慢走三圈。
爸爸打开手里的扁平木匣盒子,将一块祖传的鸡血玉佩放入棺中。
三圈走完,安佑抱着爷爷的头,爸爸抱着他的腿,张老道托起中腰。齐齐地爷爷移到木棺之上。
“腿先入。……好,头可以放了。”
张老道又仔细看了看,像是觉得头放高了,便又移了移位置。
等他弄好后,姑姑把孝女锦被盖在爷爷身上。
“头高了,容易汤几后辈。”不知谁在人群里小声解释了一句。
“合棺。”
殡仪人员帮盖把厚重的棺盖,抬上棺顶也并不完全合上。留了条三指宽的缝。
“跪别。”
亲人跪下叩拜。老道迅速扯掉死者身上的红布。
“盖棺楔钉。”
老道话音未落,亲人起身远离棺木。
“离远点,注意影子”妈妈拉了拉苏艾。
“轰”一声闷响,厚重的棺盖闷声合严。
“孝孙上棺。”
安佑一个跃起,站在棺上。他一边跳踩,一边喊道“后人躲钉”。
苏艾看着盖得严严实实身棺木,想着再也看不到爷爷,异常想哭。她捏住鼻子,强忍着。
入殓完后,天已泛白。老道说时辰到了,命大家准备出棺下葬。
出棺下葬分两步,先送桥马,就是些纸糊的细数物件。老道安排安佑领路,苏艾和爸妈跟在后面。送时慢慢走,要喊逝者走好。回来时快快跑,不回头。边跑边喊亲人的名字。不用说也知道,这样喊是怕亲人的魂魄跟着去了。
“你喊安佑的!必须喊!听到没?”张老道瞪着小眼想威慑苏艾。
“嗯。”
听到她答应了他又叮嘱安佑:“你喊苏艾回来家。”
安佑并不回答,老道却也不再强调。
“你喊苏艾的。必须喊!听到没?”苏艾多少有点气不过的样子,重复了一遍。
安佑并不理她,转身拿了头纸白马领头朝定好的地点走去。苏艾跟着安佑后面小声哭喊:“爷,您走好!爷,您走好!”
让人不解的是,昨天还退避三舍的村里人陆续都来送行。队伍长长的有两里多路。大家到了地方烧了桥马。众人又围着火堆旁正三圈反三圈跑了六圈。
苏艾跑完最后一圈,跟着安佑往回跑。
“苏艾来家……”
苏艾听到安佑似乎在喊着她的名字,感觉暖暖的却又怪怪的。她张了张,又张了张嘴。
“安佑回家……”她喊的极小,但还是觉得这样招喊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很别扭。
身边快步跑过其他人,因为最先跑回去的,会有好运。所以那些年轻力壮的都拼命地跑。他们各自大声喊着亲人的名字。
苏艾刚跑过第一个拐弯,顷刻之间浓云压顶、疾风呼啸、雨若剑刺。她感到迎面而来的雨中带着强大的逼迫感。那种感觉就像是南北极对恃,让她举步为艰。她感到精皮力竭几次想停下来。
这时所有的声音被吞没,苏艾只能听到安佑清冽地呼唤着她:“苏艾来家。苏艾来家……”
一路上她不敢回头,到家才发现原来她是最后一个。
早已到家的妈妈一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爸爸迎过安佑想握手表示感谢,可安佑已面回到屋内,拍打着身上的雨水。爸爸尴尬地转手摸了摸苏艾的头。
等八个力壮大汉吃完八大碗荤菜,就开始出棺下葬。这八人负责抬棺、下葬、起坟。称作,八大将。
棺木一起,众人痛声悲泣。余奶奶一下子趴在棺上,哭泣喊唱着。这叫哭丧,一般都是女人哭。而且要哭得又大又好听。年轻人已经没几个人这样哭了。
苏艾妈妈和姑姑,也都只是俯棺哭了会。苏爸爸哽咽流着泪。苏艾捏着鼻子,眼水还是不停地往下淌。
“出棺……”
亲人停止哭泣声,棺起出门上山……
安佑头系孝布,走在棺前。刚到坟前,便跳进一人多深坟坑。按着老道交待:三脚轻,三脚重,三脚跳地踩九下。边踩边将百枚铜钱洒到坑里。
等他踩完,旁边人见坑太深,伸手想拉他上来。不料他左脚一踏石脚猛蹬坑壁,一个挺跃稳稳地站到坑外。
众人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