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秦啸天颇为无奈,但对此只能予以承认。
“所以我才一直认为,小道消息和谣言,往往比政府的公告更加可信!”
“我经历过完全黑箱的时代,也见过谣言满天飞影响市场运行的场面,更知道不当的政策对市场的杀伤力。所以我在证券市场这么多年,最大的希望就是不再发生这些事,结果……”叹了一口气,秦啸天感慨说:“现在的市场太惨了,可以说是尸横遍野!尤其是那些散户,多年积攒的血汗钱就这样蒸发了!”
庞劲东点点头:“我很同情他们,但是我救不了他们!因为这个市场是弱肉强食的,我要是救他们,就不能救自己!”
“你对接下来的行情怎么看?”
“第一、我国的对外贸易不出现逆差,从而导致人民币升值的步伐大大放缓甚至停止;第二、我国的经济增长不出现拐点,从高速增长转向中速增长甚至低速增长;第三、国际经济不出现严重衰退,进而导致以M国为代表的国际股市出现转折性暴跌。只要这三个条件存在,牛市的进程就会继续。从大规模的银行储蓄转向全面的市场投资、从把银行作为社会资金分配的主渠道与资源配置的主机制向资本市场全面转换的进程也都将不可遏止地进行下去。”
“这三个条件,不是没有可能不被改变!”
“我估计,至少在今年应该不会出现重大变化……”顿了顿,庞劲东不无忧虑的说:“但是明年的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现在很多分析家认为,无论是从历史还是从现实来看,行政权力对牛市的打压虽然都会改变牛市的运行进程与运行节奏,但却不可能改变牛市的运行方向与运行趋势。我国股市的市场化进程与市场化力量已经今非昔比,在所面临的内外环境全面向好、经济全面走向市场化与国际化的大背景下,行政部门试图通过行政权力来改变牛市进程,并不容易!两年来以打压房地产价格为主要目的的宏观调控已经失败,如果再把宏观调控的主战场从房地产市场转向股市,那结局也不会比调控房地产市场好到哪里去!”
“秦老先生,这个观点我绝对不认同,因为发言者根本不明白我们国家经济的特征!”
秦啸天颇感兴趣的问:“你认为我们国家经济政策的特征是什么?”
“这个政策最主要的一个特征,就是并非藏富于民。所以国内任何事情,怎样变化会对国家有利而不是百姓,那么就一定会向这个方向变化。别看楼市越调控价格越高,股市可是越调控就越跌。因为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性质也不一样。”
“你认为差别在哪里?”
“楼市的最大获利者本就是国家,国家对楼市种种调控的真实性质,是在不肯牺牲自己利益的前提下,通过挤压房地产商的利润来降低房价。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房地商的目标是把利润最大化,并不是搞慈善事业。而股市只有通过政策制造暴涨暴跌,才能创造机会让国家资本获利!”冷笑一声,庞劲东十分不屑的说:“至于那些所谓的分析家,完全可以把他们的话当作耳旁风!我们国家有两种人属国人皆曰可杀之列,一种是经济学家,另一种就是这些所谓的股评家。很多中小股民正是被这些名为分析家、实际上的黑嘴给祸害了。其实严格的来说,国内的股市没有真正的分析家,有的只是各种利益集团的代言人。”
秦啸天作为一个证券商,自然也会选择自己的利益代言人,在各种媒体上散布自己所需要的言论和言论,因此对此类内幕再清楚不过了。庞劲东刚说完这些话,就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
但是秦啸天并不在意,只是说:“但是很多人明知道是黑嘴,却也愿意倾听并相信!”
“这是因为人类的一种盲从心理导致的!”庞劲东顿了顿,进一步分析说:“多数人在遇到重大问题的时候,会产生踟蹰,因此愿意更多倾听别人的意见,尤其是那些被认为是权威的。此外,个人在群体的压力下,会放弃自己的意见,而取得和大多数人一致的意见,也就是平常所说的‘随大流’。由于股评家们毕竟会造成一定影响,使得有许多人追随,因此很多人需要通过这种从众行为,获得心理上的安全感和归宿感。”
秦啸天笑着说:“这么说来,我们的基金公司有必要也聘请几个黑嘴了!”
“这件事情,就委托秦老先生了!”
“好!”想了一想,秦啸天总结说:“按照你的观点,在这样的市场上必须特立独行,才能获得胜利!”
“可以这么说!”庞劲东一边思考着,一边缓缓的说:“其实想要在这个市场上赚钱,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说难,是因为有太多的因素需要考虑;说容易,则是只要把握这个市场与众不同的特点,便可以无往不利。”
“有道理!”秦啸天对这一观点甚为赞同。
庞劲东问:“对了,我们在新加坡那边怎么样?”
“你要知道,我们出海投资,名不正、言不顺,需要绕很多弯路。而你给我的消息太急促了,我只来得及抽调一部分资金。虽然这次大赚了一笔,但是就我们的力量而言,显然没有把收益最大化。”
庞劲东和秦啸天在这里所说的“新加坡”,并非指的是新加坡这个国家,而是新加坡交易所的新华富时A50指数期货。这个指数是由国内A股市场市值最大的50家龙头股构成的,在新加坡交易所上市交易,是国际投资机构唯一可以在海外直接投资的以Z国股票为标的的指数。以这个指数为标的设立的股指期货,成为获准进入国内证券市场的QFII资金操作的金融衍生产品。
由于海外对冲基金还不能直接进入A股市场,而与国内股票挂钩的只有该指数期货,于是每到交割日前期,海外对冲基金一方面卖空这个指数,另一方面向QFII融券;交割日当天再卖出向QFII融券的这些股票,打压国内A股指数,同时在新华富时指数的卖空交易上获利。
由于海外金融大鳄强大的资本和丰富的经验,加之国内政策上的漏洞,结果造就了这样一个怪现象,Z国股票市场的波动,可以提前由新华富时期货的买卖情况预知。详细一点说,如果新华富时出现大量买跌的合约,那么国内证券市场不久就会大跌,反之亦然。
这是海外资本巨头们搜刮国内经济发展成果的方式之一,国内的经济管理部门当然是不愿意看到的,却又无可奈何。
在市场大跌之后,庞劲东对这个指数期货进行了详细分析,注意到其刚上市的时候,国内媒体经常幸灾乐祸的嘲讽生意清淡,但是在最近半年多的时间以来,关于这个指数期货的消息,竟然变成了一片空白,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样。想要了解这个期货的买卖状况,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国内媒体的作风,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秦啸天说:“现在的金融大鳄通过这个期货大赚,我们是不是也有必要去把自己的钱赚回来?这样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投资新加坡!”
“秦老先生的意思,是设立可以投资海外市场的QDII基金?”
“对!现在国内管理层已经审批了第一批QDII,即将试水海外市场!我们完全可以借着这股东风,开始我们的全球之旅!”
“如果我没有说错,这批QDII将会铩羽而归!某种程上,我怀疑这批基金根本就是出国给人家送钱的!不过……”庞劲东笑了几声,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可以试试看!”
“以你的才能,就算其他QDII都失败了,我们也会成功的!”
“好!”
见庞劲东同意,秦啸天进一步问:“你对这只基金有什么要求?”
“第一、在招募书里申明的投资范围——包括国家和地区,以及金融产品的品种——越广越好,在真正操作的时候更要秉持这一原则;第二、采取谨慎政策,先不要妄动,只跟在国外金融大鳄的后面投资新加坡。”
“叫什么名字?”
“就叫全球发展基金吧!”
“好!”秦啸天默然了片刻,再次赞叹起庞劲东的战略眼光:“我有一种预感,与你合作,将是我事业发展最快的时期。唯一让我遗憾的是,这一天来的太晚了……”秦啸天言下之意,颇有些感慨于自己已是英雄迟暮。
庞劲东急忙说:“秦老先生,实在过谦了!”
“我很奇怪的是,你有这样的才华,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创业呢?”
“我过去的生活十分窘迫,所以要多多的赚钱。当我实现了这一目标之后,所想的也只是丰衣足食而已,从没有试图去追求什么大福大贵。只是基于各种机缘巧合,走上了现在的这条路。”
“你的这种想法不对!”秦啸天第一次否定了庞劲东的观点,尽管庞劲东说的只是其自己的生活。“你应该纠正自己对金钱的态度!”
“我对金钱的态度?”庞劲东从不认为自己对金钱的态度有问题,因而对秦啸天的这句话很费解。
“对!无论富有也好,贫穷也罢,你都应该让钱为你服务,而不是你为钱服务!也就是说要做金钱的主人,凌驾于金钱之上,而且这与贫富无关!这个道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很难了!有的人拼命赚钱,还说什么:‘等我有了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很多有钱人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但是他们是金钱的主人吗?不是!因为他们对金钱的态度并不正确,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证实了自己是金钱的奴隶!”
庞劲东奇怪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在用金钱衡量自己的价值!”
庞劲东一点就透,通过这一句话立即明白了秦啸天的意思,深感赞同:“金钱是我们事业的产品,却不能是为了金钱而开创事业!”
“对!人无论做什么事,包括规划自己的未来,首先应该做的是明确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不能直接定位于追求荣华富贵,而是应该不断的思考怎样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有的人做学问、有的人做生意,其实是殊途同归,因为目的都是实现自己的价值、挑战自我。如果目标和方向错误,那么就绝对不会获得成功。”顿了顿,秦啸天继续说:“说到凌驾金钱之上,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假如你穿了一条价值一万元的裤子,当你走在街边感觉很累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坐下来休息,这就说明你是金钱的主人,哪怕这条裤子是你的全部家当。因为你想的是:‘我很累,我需要休息!’而不是:‘这条裤子太贵了,不能弄脏了!’”
如果说刚才一直是秦啸天钦佩庞劲东,那么这种情况现在转变过来了,成为秦啸天给庞劲东上了一课。庞劲东十分感慨,秦啸天的数十年人生经历,的确带来了许多精神财富。而这种正确的人生观,更是他获取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庞劲东是在韩风的办公室,用网络电话与秦啸天通话的。两个人聊了许久挂断了电话之后,庞劲东回到了酒店。
一边想着秦啸天的那些道理,庞劲东一边打开房间的门,然而刚走到屋子里面就愣住了。
金玲玲正坐在房间的正当中,冷冷的看着庞劲东。与此同时,庞劲东察觉到身后两侧都有人,正要做出反应,金玲玲已经说话了:“庞先生,请坐!”
庞劲东久经战阵,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危机与困难,能够让庞劲东发愣的时候实在很少。但是此时金玲玲的突然出现,她的表情和房间里的气氛,让庞劲东隐隐感到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