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前夕,虞真真携茯苓一道儿前往栖凤殿“听训”。【高品质更新】那日正逢一场大雪,傍晚时分,雪才渐渐小了下来。用了晚膳,虞真真乘肩舆而至。
两列宫灯于前,将雪地映出一片黄晕。虞真真不疾不徐地踏了下来,微抬手,示意宫人进去通传。虞真真没等太久,皇后就吩咐人请她进去。栖凤殿里的地炕烧的正暖,虞真真从容不迫地等茯苓替她褪去外披的大氅,方缓缓步入里间。
皇后乍见虞真真,不由有些失态。自除夕宫宴来,皇后已十余日未见虞真真。而虞真真这一回的亮相,却一改往日素净,打扮的一身华彩。
石榴红缎的大袖衣上绣着一只开屏的孔雀,雀儿通体由宝蓝丝线绣成,雀尾的翎眼则由金丝钩织。虞真真没有遵循旧日束腰的习惯,只在臂弯处松松挂着一条藏蓝色披帛,与内里的藏蓝的襦裙相呼应,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大气,却也纤苗动人。
唯一让皇后觉得虞真真未有变化之处便在于她的冷若冰霜,清丽的面孔上仍旧不见半分笑意,矜持地裣衽施礼,“参见皇后。”
“免礼,宸修容今日气色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皇后着意提醒虞真真,自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并期待着虞真真给出解释。
然而,虞真真却并没给出皇后所期待的答案:“无病无灾,气色自然不差。待皇后娘娘病体痊愈,亦会如此。”
皇后被她的话噎的有些不悦,“本宫病与未病,宸修容还能不知?”
虞真真挑眉望了眼皇后,“臣妾知道,圣旨晓谕六宫,皇后娘娘凤体抱恙,于栖凤殿休养,由臣妾与陆修仪代掌宫权。”
“宸修容!”皇后轻而易举便被虞真真撩起了火气,“三皇子的事是你设计陷害本宫是不是?本宫才抱了三皇子不过片刻,怎么会害他晕过去……明明是你早知晓本宫会上妆,才刻意带了三皇子来是不是?”
“皇后娘娘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虞真真见皇后不曾让她就座,兀自坐在了皇后下首,“若是与娘娘傅粉无关,臣妾抱三皇子来也不会出事,若是与娘娘傅粉有关,那就没有臣妾陷害娘娘一说。臣妾已经进过一次冷宫,可不想再被人污蔑第二次了。”
皇后强自平复下起伏的心情,逼着自己与虞真真理智地交谈,“宸修容,本宫自问待你不薄,先前种事由,也俱是定修媛所为,你何必怨恨本宫?”
虞真真冷淡地瞥了眼皇后,“臣妾什么时候怨恨过娘娘?娘娘太草木皆兵了些。即便是定修媛,臣妾也毫无责怪之心,孰是孰非,都由皇上来定夺,臣妾只懂得遵循圣意。”
皇后闻言,忍不住一片心寒,她身居后位多年,最大的利刃便是“遵循圣意”,她捧皇帝欢喜的人,贬皇帝厌弃的人,而如今,这刃尖儿却在不知不觉中指向了自己。
“皇后娘娘。”虞真真打断皇后的沉思,“皇上让臣妾来是听您嘱咐去行宫的事,您若没有什么要说的,臣妾便先告退了。”
虞真真的态度已由冷漠转为轻视,这一个发现让始终保持矜傲的皇后更为不满,她轻捶扶手,厉声呵斥:“在栖凤殿,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本宫几时赐你落座了?”
虞真真没料到皇后会突然发难,愣了一瞬便顺从地起了身,恭谨地跪在皇后身前,“臣妾失仪,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站起身,走了两步,立在虞真真面前,伸手将她尖瘦的下颔抬了起来。虞真真只觉她尾指的指甲恰好扣在自己的下颚上,有着隐隐的刺痛。
“饶是你再受皇上宠爱,本宫也始终是大燕的皇后。”皇后紧盯着虞真真的双眼,突然一笑,猝然一掌掴在虞真真侧颊。
虞真真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随着脸上火辣辣的灼痛,更是一阵惊愕。她从不是吃亏的主儿,如今皇后的巴掌落下来,她自是不肯让皇后白白讨了便宜去。回过神的虞真真猛地站起身,信自抽了髻上的一支长簪,一手扳住皇后的肩,一手握着簪子,径直抵到皇后的颈动脉,“你敢打我?”
“虞氏!你在做什么?!”
虞真真闻言回首,站在她身后的是脸色骤变的皇帝。
周励大步上前,夺过虞真真手里的金簪往地上一掷,厉声呵斥:“以下犯上,朕看你是不要命了!”
虞真真往后退了一步,不等她说话,皇后已是跪在皇帝跟前儿,“皇上息怒,宸修容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冒犯臣妾。”
周励勃然大怒,指着虞真真骂道:“朕看朕是宠你宠上天了,竟敢刺伤皇后!”
皇帝话音刚落,皇后又是膝行两步,扯着皇帝的袍沿儿,端的是一副包容仁慈的模样,“宸修容脾气素来如此,皇上不必挂怀,是臣妾不该说修容不爱听的话,才惹怒了修容。”
虞真真闻言至此,已意识到皇后话中深意,她不疾不徐抬起头来,直挺挺地跪在周励跟前儿。此时,虞真真清秀的脸上已经浮出一大片红肿,掌印鲜明,她故作凄然一笑,声音冰冷,“皇后娘娘不必替臣妾求情,臣妾从入宫就是个错,今日甘愿受罚。”
周励被虞真真脸上可怖的伤迹惊得一颤,下意识地蹙眉,又听她语中似有怨怼,沉声问道:“你脸上怎么回事?”
这回,虞真真没再让皇后抢先,“是臣妾失仪,皇后娘娘的责罚。”
“失仪?”周励俨然不信,“失仪哪里用得到这样大的阵仗。”
虞真真抿唇,眼底尽是冤屈之色,避开周励探寻的眼神,低声回答:“臣妾亦是想问皇后娘娘这个问题。”
周励的目光移到皇后身上,“你说。”
“回皇上,是因为宸修容适才顶撞臣妾。”
“怎么顶撞你了,给朕把话说明白。”
“这……”一层一层追问下来,皇后的脸上终于有了尴尬,“因为……因为宸修容不肯听臣妾训诫。”
“所以你就打她?”周励眉峰轻挑,似乎已经忘记他适才闯进来时看到的场面。“朕的皇后可不是这样莽撞急进、是非不辩的人!”
虞真真冷笑一声,开口补刀,“皇后娘娘岂会是非不辩,娘娘记恨臣妾以久,这一巴掌打的,怕是还不够解恨呢。”
皇后偏首,眼神有着不同寻常的冷峻,“虞氏,你胡说什么!”
虞真真看也不看皇后,只是转而面向皇帝,“皇后娘娘始终认为年前三皇子一事是臣妾构陷于她,自臣妾来听训便咄咄逼人,羞辱臣妾,臣妾不认,皇后娘娘又以为臣妾是惺惺作态,多有刁难。皇上若是不信,您大可以拷问栖凤殿的宫人们……适才您见臣妾意图刺伤皇后,确然是真,臣妾一时不堪侮辱,贸然而为,甘愿领罚。”
言罢,虞真真向皇帝深一叩首,俯身于地。
周励自是知道虞真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当下这玉石俱焚的选择,也并不出人意料。周励上前扶起虞真真,看着她脸上肿起的红淤,不由一叹,偏首望向皇后,“宸修容说的可是真的?”
皇后哑然,无处反驳。
周励变色,“朕看皇后的病是愈发严重了,你好好养着吧。”
言罢,皇帝伸手握住虞真真玉腕,两人对视一眼,接着索性打横抱起她,大步向外迈去。皇后只听皇帝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传太医。”
承仪殿,虞真真侧着脸,太医一旁调制草药,桂枝替她敷在面上。隔着纱屏,周励在外面负手徘徊。虞真真嫌敷药难看,又为着先前皇帝的误会恼他。自回了承仪殿就不肯让皇帝再近身一步,始终这样隔着。
皇帝自然知道虞真真的心思,碍着太医与宫人在场,却又拉不下脸哄她,只能在外面黑着脸踱来踱去,惹得连董玉成都在一旁屏气静声,不敢多话。
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太医终于走了,又留了诸多禁忌。待到此时,周励方一挥手,打发殿中众人出去,迫不及待地走进屏风后面,拥住一脸冰冷的虞真真。“别恼朕了,朕也是一时冲动……”
虞真真伸手将皇帝推了推,兀自站起身来,走到妆镜前察看侧脸,草药虽被拭去,脸上却还有隐隐的药气。
周励见她躲着自己,也不说话,叹了一声,再次走到虞真真身后,拥住她两肩,“朕给你赔不是还不行?以后再有人打你,朕就赐她白绫一条,这样可好?”
虞真真挑眉,微偏首,冷睇周励,“若那人还是皇后呢?”
周励被噎在原地,愣了片刻,方俯身在她额心落下一吻,“那朕就废后。”
听皇帝这样承诺,虞真真才终于回过身,“臣妾倒也不是恼皇上……今日确是臣妾莽撞,该等您来为臣妾做主的。可臣妾虽比不得皇后娘娘家世显赫,地位也不及娘娘尊贵,但国有国法,宫有宫规,皇后娘娘这样不非是分的惩戒臣妾,臣妾如何能甘心?”
周励喟然,将她拥得更紧了些。“朕知道。”
虞真真埋首在他怀中,并不说话。周励抬起她的脸,拇指摩挲在虞真真微肿的脸颊。“还疼吗?”
“疼。”虞真真毫不掩饰。“还能去汤泉吗?”
周励忍不住轻笑,“想去?想去咱们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w-明天小宴生日哦~~~~打滚求祝福。
于是现在和朋友在度假村泡温泉,看在生日份上大家就给一天假>w<>
早睡>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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