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昏黄的灯光闪烁了几下,恰如某人的眼神。
非洲这边,几乎没有什么大型的水力或是火力发电厂。大部分地区的供电设施,都是靠风力和太阳能。贵是一方面,关键有的时候还不稳定,经常停电。所以很多高档点的酒店,都会自己配有柴油发电机。
不过军营总归好一些,没有那么高的用电限制,总不至于摸黑。
顾老三宁愿摸黑,也不想看见眼前这景象。完全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满心的惊吓。
一人一獾对视了差不多有十几秒。
喊人干掉王平,他做不到。可万一喊人了,王平会不会干掉他,就很难说了。
在叫人把某獾抓起来扭送动物园和继续低头给人家当小弟之间剧烈挣扎了一番,顾老三果断选择了后者。
绝对不是因为怕死或者怂什么的,只是怎么说也一起面对过偷猎者,顾老三觉得他对王平还是有感情的。
于是在愣了十几秒之后,某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嗨!这么巧,你也在哈!”
“呦~还挺镇定…”
王平心里暗笑一声,张嘴打了个哈欠,翻身接着睡了过去。果然,还是在床上睡觉才香啊!
不过这一晚,下铺的某人大概要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某人还流着口水补觉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屋里依旧安静一片。
现在门外的上校和几位警察叔叔都是一脸黑线。
“叩叩叩……”
随行的士兵在上校的注视下,撇了撇嘴,继续敲门。
下铺的某人砸吧了一下嘴,翻身用军毯盖住了头,只露出一个屁股对着门口。而上铺的王平,耳朵动了动,又动,再动。在门外的士兵第三次敲门的时候,某獾抓起了自己用不着的枕头,狠狠的朝着房门扔了过去。
“嗵!”
敲门声消失了。
门外,以上校为首的一行人,似乎感觉到了有树叶在头顶打着旋儿飞过,带来一种凄凉的背景。
“算了!要不我们先查车吧…”
上校打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免得等下破门而入之后更难堪。
一群人带着警卫来到越野车停放的位置,刚一靠近,就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似乎比昨天味道更大了。
警长们和上校当然不愿意靠近。于是作为证人前来的酷米和阿图戈只好哭丧着脸戴上口罩和胶皮手套,跑去车里检查。
很快,乱七八糟的杂物就找出来一堆。
断掉在脚踏板附近的一小截荆棘条、被丢在座椅下面已经长了毛的空罐头盒、带有血迹和泥土的绷带条、疑似某种大型动物的金色毛发、各种掉在角落里的碎骨,还有一小块疑似鬣狗耳朵的毛皮。
随着车里翻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来越多,众人的眼皮一阵跳动。
而最让在场众人感到恶心的,是在后排座椅下面的最深处,找到的一坨长满了小虫虫的烤鹿腿。
鹿腿外表的脆黄还在,可掀起表皮一看,阿图戈直接吐了出来。
他这一吐不要紧,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不一会儿,越野车旁就多了几道弯腰呕吐的身影。
“这家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邋遢的老外,没有之一!”来自卡拉图的警长布莱克疯狂吐槽。
上校没吐。
从一开始,他就捏着鼻子不肯靠近。此时,看着被恶心得东倒西歪的“精英”们,上校皱着眉头,问道:“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异常恶心倒是发现了…几名黑叔叔同时想着。
“有弹孔!”
这个时候,倒是一名跟过来凑热闹的士兵发现了,指着驾驶座的座椅靠背说道。
毕竟是经常被扔进林子里拉练的士兵,啥恶心的东西没见过?所以相比起整日混迹街头罚款的警察,倒是先看出了不同的地方。
这一下,几位警察叔叔顿感颜面无光。阿图戈和酷米同时被自家和别家的老大狠狠地瞪了一眼。
上校赞许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士兵,走到近前查看。
还别说,因为位置靠近座椅左侧下方边缘。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这种恶臭环境里,能检查的这么仔细,大概也就这种能在野外生吃蚯蚓的兵哥哥做得到了。
顺着弹道的方向,众人在后排座椅上找到了打靠背里的子弹。也证实了当时阿图戈和酷米遇到的就是这辆车。
“不过这个位置…”上校指了指刚才说话的士兵,“你坐进去,然后做出闪避动作!”
士兵依言照做,几个人都围在旁边观看。
按照习惯,士兵坐在驾驶位上,一只手抓着方向盘,身体倒向副驾驶的位置,躲避假想象中对面枪口的射击。
不过站在车外的几人脸色都不大好,很明显的能看到,弹孔的位置还在士兵的身后。如果当时顾朗是这么躲的子弹,现在坟头都应该开始长草了。
“你昨晚说,当时车里并没有看到人?”上校转身看向阿图戈。
“呃,是,是的。”阿图戈有些紧张的说道。
“emmm,会不会因为开车的是个黑人,所以你没看到?”上校随口一说,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一突。
王八蛋,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这个时候,一名士兵跑了过来,低声对上校说着什么。
“我知道了!”上校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表情有些不爽,但眼底又似乎松了口气。
王平一觉睡到自然醒,感觉终于把这几天的疲惫都消除掉了,难得的心情不错。
不过从床上坐起来,刚伸了个懒腰,又看见了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好心情顿时没了。
“麻痹的,咋没睡死呢?睡死没准就变回人了呢!”
感受着眼角睡出来的眼屎和一身长毛捂出来的臭汗,王平决定起床先洗个澡。
顾老三昨晚失眠了半宿,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又因为吃了某大厨的饭闹了肚子。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睡下。不过就在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感觉鼻孔里突然钻进了一堆小虫子,痒得让人抓狂。
“啊嚏!”
某人盯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打着喷嚏醒转,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床边的某獾。
王平若无其事的收回了尾巴。还别说,这玩意儿叫人起床,倒是比爪子好用。
“早啊…”
顾朗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
王平看了他一眼,转身跳下床铺,小跑着到卫生间的门口,抬爪指着里面,扭头看向他。
早就觉得这货以前是在人类社会生活的顾朗,倒是见怪不怪。相反,有这种基础,顾老三觉得倒是比伺候那些脑回路清奇的狗子好多了。
低头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有拖鞋,顾朗穿着内裤,把脚塞进那双散发着黑色气息的运动鞋里,迷糊着来到卫生间。
“怎么了老大?你是要洗澡还是要便便?”顾朗好奇的问道。
说实话,相比洗澡,他更好奇王平平时是怎么便便的。表情会不会很可爱?尾巴碍不碍事?会不会高高的撅起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倒是想观摩一下,最好还能拍个视频玩玩。
可惜王平没给他这个机会,抬手指向淋浴头,意思很明了:哥要洗澡!
倒不是非得麻烦顾朗,昨天他自己也用过,开关的位置不高,跳一下就能打开。
关键是非洲这个地方,尤其是在这种远离大城市的保护区,是没有自来水的。顾朗所住的这排营房,想要用水,全靠士兵定期把打来的水挨个倒进屋子外面的水箱里。
之所以叫顾老三来,就是因为某獾昨天洗澡洗的太嗨,此时屋子外面的水箱里,嗯,已经没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