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开车奔到燕子店里,准备买三套上好的茶具和几片上好的普洱茶。
听说他们要来,燕子专门从家赶到店里,她说要跟江山和张影,好发朋友圈炫耀一下,“大山哥,你在每个微信群里疯传,不过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你的吗?”
“疯子?”江山问。
“这个男人,不是疯子就是疯子,基本上是个疯子!”
“这个疯子说他只是艺高人胆大。”舒曼没好气地说。“我们要走了,恐怕现在去都是一家人等着我们呢!把我的小胆子都吓破啦!”
“等等,等等,我要去看看我家曼曼花光五年的积蓄给大山哥买的大玩具,我老公说牧马人就是男人的大玩具。”燕子追出来,“哎,我喜欢这个大玩具啊,开去茶山收茶简直帅呆了。”
“你收茶时候只管来开。”
停好车,舒曼依旧没有跨进大海哥家门的勇气,她下了车,靠着车库的墙发着呆。
江山拎好她预备送给大海哥和雷哥的茶具茶叶,绕过来看着她,“走吧!”
“有点怕!”舒曼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用力揉一揉,好像这样就能赶走不安。
“需要我给你点勇气和力量?”江山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身体,双手扶起她的头双唇重重地印上去。
在他柔软的压力下,舒曼有种更无力的感觉,她轻轻推推他,“走啦,他们一屋子人在等我们。”
“我不想去了。”他在她耳边低语着。
舒曼牵着他的手走出车库门。
一跨进大海哥家门,舒曼就听见圣桑的名曲:天鹅。
宽大的客厅里,彤彤正在跳她的《天鹅之死》。她盘起头发,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裙,立着足尖,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已接近尾声,那只美丽的天鹅正在悲伤、优雅、骄傲地死去。天鹅精疲力尽,缓缓地屈身倒地,一阵颤栗掠过她的身体,她举起一只美丽的翅膀指向天际,安详平静地闭上眼睛。
热烈的掌声响起,所有人都在为她鼓掌。
舒曼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彤彤站起来,有些害羞地一左一右各行一个芭蕾的屈膝礼,她看见舒曼进来,小跑着过来,抱着舒曼,把脸埋在她的肩上。
老雷过来拍拍江山和舒曼的肩,“舒曼,你还年轻,再生一个,这个丫头过继给我,我们就想要一个这样的女儿。”
“再生十个也不能给你,让你做个干爹,还不满足。”江山跟他打着招呼。
周姐过来问:“夫人可以准备吃饭了吗?”
舒曼推推女儿,“去换衣服吧。”
舒曼和彤彤第一次加进这样一大家子人吃饭,大家都有点不适应,谁都不大说话,有点冷场,有点尴尬。
“大山,你们的婚礼打算怎么办?”还是大海哥打破僵局。
江山看看舒曼,“不办了吧。”
“不好好办一场?上次就没办了。”大嫂问。
“不办了。”
舒曼看见彤彤和睿睿明显的松一口气,的确,半大的孩子,自己爸妈的婚礼,好像挺尴尬的。
“舒曼,大山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老雷问。
“都是。”舒曼觉得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
“既然这样,我们今天人都在,就当今天吧,我们开瓶酒,今天就是你们的婚礼吧!舒曼?大山?”大海哥看着他们两个。
这起伏跌宕的一天啊,夜里看星星时的安静平和,凌晨江山挂在岩壁上时的焦心忧虑,清晨看日出的幸福甜蜜。舒曼明白这大概将是她今后生活的主旋律,她扭头看着奔波劳累一天的有些风尘仆仆的江山,想着他上午攀岩时光芒四射的样子,她自己大概也是风尘仆仆吧,可是满心欢喜。
舒曼点点头,“好!”
江山搂住她的肩,也点点头说:“好!”
斟满酒,大海哥说:“我也算这个家庭的家长吧,大山、舒曼你们两个人都不年轻了,经过不少风雨,也算是饱经风霜的人。人的一生,年轻时候的繁华热闹也好,儿女情长也好,远大理想也好,儿女长大终将离开,荣华富贵都是浮云,最后只剩相依为命的两个老人,像我和大嫂。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们两个能相互支持相互依靠,像老雷夫妻,像我和大嫂,到老能有个人相依为命,这才是真正幸福的圆满的人生。”
“大山,大嫂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你幸福,其他什么都无所谓,既然你认定舒曼能给你幸福,大嫂祝你们幸福,祝你们白头到老!”
舒曼很吃惊,大嫂主动说出希望他们白头到老。她自己的唯一心愿不就是可以和江山白头到老吗?
她跟着江山站起来,江山抱着她的肩,“谢谢大哥大嫂,我们想要的也就是相依为命、白头偕老。”
他们碰过每一个酒杯,最后一饮而尽。
“大山,我们几十年的兄弟情谊,看见你今天这么开心,我比谁都高兴。舒曼,谢谢你让他这么开心,不说了,哥也祝你们幸福美满。”
雷嫂也说:“没有什么比看到大山开心更好的事了,祝你们幸福。”
“爸,大伯,我们是不是应该拍张照片发给妮妮姐和小志哥哥?”睿睿问。
“对,周姐,请你帮我们拍张照片。”
看着这张大家庭的合影,舒曼心里轻轻一声叹息,终于走进他们的合影里,不知是不是真正走进他们的世界里。
“大伯,你们还去美国吗?”睿睿打听他们的美国之行。
“去,等你的篮球赛结束就去。”大海哥头也不抬地说。
被自己毁掉的美国公路之旅,舒曼听着都紧张。
“要么,”他抬起头,“大山,舒曼还有两个小朋友,我们一起去?小志的车加两个人应该没问题。”
所有人都看着舒曼,舒曼更加紧张,“我们恐怕不行吧,我们没有美国签证,还有我妈妈,还有店里,恐怕走不开。要不,江山,你们按原计划,我们就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去。”
舒曼看看江山,发现他正责备地看着自己。
“以后吧,以后有机会的,这次就算了。睿睿,你想去的话你跟大伯他们一起的去。”
“大伯,大妈,对不起,我更想跟我爸去爬龙腾山。爸,你答应过带我们从龙头山头走到山尾的。”
“没问题,等你们打完篮球赛我们就去。”
“师父,我们不跟一大堆人一起住营地,自己搭帐篷住?”彤彤趴朝前越过舒曼问江山。
江山点点头。
彤彤握着拳,轻轻说一声:“嘢!”
“好吧,我们自己去。也好,自家兵马自家带。”大海哥略微有点失落。
“大妈,你知道被蚂蝗咬了要怎么办吗?”睿睿忽然摸头不着脑地偏头问他旁边的大妈。
“不知道,没被咬过,也没见过,哪儿有什么蚂蝗啊?”
“溪水里啊,山路上也有。”
“你爸有没有教你要把裤腿扎紧?不然蚂蝗会从鞋上爬到腿上吸你的血。”老雷问。
“教了。”
“那他有没有说过,有次他不听我的话一定要穿短裤爬山,结果一条腿上爬了七八只蚂蝗的事?”老雷很得意地又问。
“咦!”舒曼看着江山打了个冷浸,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江山笑着握住她的手。
“这种糗事他怎么会讲?大妈你知道被蚂蝗咬了要怎么办?”睿睿大概还在山上没下来呢。
他拿出手机,开始找东西。
舒曼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拍下来啦?我没看见啊,你什么时候拍的?”彤彤几步就窜到他们身后。
然后舒曼听见自己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她抬手蒙住自己的脸。
“我看看,我看看。”每个人都拿过他的手机看了一遍,不过他们尽量厚道地不笑出声音来。
“这是们家祖传的尖叫声,我外婆也这么叫,我外婆是特别娇气那种。我们家住一楼,有一段时间厨房里闹老鼠,我妈就把粘鼠板摆得到处都是,有一天我在屋里写作业,我外婆就这么尖叫,我跑出去看,有两块粘鼠板上有老鼠,她就这么对着老鼠尖叫。”她忽然停住,看看舒曼,大概想起不要逞口舌之快的告诫。
“后来呢,谁扔的老鼠,不会是你吧?”睿睿问她。
“我可不敢,我怕老鼠,我跟外婆都怕老鼠,我们都不敢到厨房里去。我妈在医院陪我外公,半夜回来才拿去扔垃圾桶里,然后做饭给我们吃。”彤彤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脸色也暗下来。
“怎么啦?彤彤。”江山问她。
“后来外公不在了,再后来外婆生病了,我们那时候一起躲老鼠,她现在都不认识我了。”她把头靠在舒曼手臂上。
江山伸长手摸摸她的头,“彤彤,生老病死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不起啊,妈,对不起大家,我不该说这些的。”彤彤发现气氛变了。
“没事的。”舒曼摸摸她的脸。
“来,彤彤,说好了,我和雷妈妈是你的干爹干妈,以后谁敢欺负你,来找我,我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