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岚国都城,儿童有所学,老人有所依,路边不见行乞之人,大户人家慷慨开仓赠粮,到处一片繁华景象。``
新帝于洪丰五年登基,字号为倾帝,无人知是何意。
非离初为帝时,除了丞相力荐,其他官员百姓都争议颇多,但自从非离率军北上,三年时间将北方敌寇生生逼退千里之后,人人叹服他的能力。
这日子清闲了,都城茶肆又围了一桌子人赞叹倾帝的丰功伟绩了。
“当今皇帝真是好啊,才五年时间,我从原来的吃不饱饭没地方睡觉,到现在有房有地还娶了媳妇,以前做梦也不敢想自己能有这样的日子啊。”一个年轻男子夸赞道。
“就是说啊,自从倾帝登基后再没有官员敢欺负老百姓了,谁敢说新帝不好,我老汉第一个不答应。”另一个喝茶的老头点头附和。
笙璇坐在茶肆一角,听到这些话比听到自己被夸赞更为高兴。
“倾帝好是好,可是怎么都二十了还不娶亲呢?”正在擦桌子的小二突然出声疑惑道。
“就是说啊,寻常人家十六七岁都娶媳妇了,会不会是心有所属了啊?”连路边卖菜的大婶都忍不住加入讨论。
正好掌柜经过将新听来的八卦对那群人说道:“哎,你们还不知道啊,凤帝邀请倾帝去未央国时,倾帝盯着语晴公主就移不开眼了。为了两国交好,凤帝已经将他的妹妹许给了倾帝。据说为了迎娶语晴公主,倾帝让出了两座城池呢,真正的倾国以娉啊。”
“啊,那我们国即将有国母了,那可是大喜事。”卖菜大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手,脸上笑开了花。
掌柜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可不止呢,听说近日来倾帝每晚都住在语晴公主宫里,也许没多久咱们就要有皇子了!”
众人聊得越来越起劲,没人注意到一旁的笙璇已经脸黑堪比锅底了。
腓腓咽了口唾沫,解释道:“美人,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啊,主人对你绝对一百个忠心!主人他绝对没胆子,不是,他就算有胆子也不会娶别人的,你一定要相信他啊。”说到最后腓腓心底已经在哀嚎了,要是把好不容易请下山的笙璇气跑了,到时候主人哭都没地方哭去。
“是吗,那我可真得好好听听他的解释呢。竟然敢随意玩弄师父的感情,他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了吧!”笙璇微微眯着眼睛说道,带笑眼眸中的惊天怒气可没法忽视。
哇,主人你自求多福吧,人家已经阻止不了黑化的美人了。腓腓吓得毛都耸起来了,躲在笙璇衣袖里默默为非离祈祷。
皇宫门口,虽有重兵把守,笙璇视若无物准备闯宫门了。
“站住,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宫!”宫门口的侍卫见笙璇并未出示有关腰牌,拦住了欲进门的笙璇。
笙璇眯起眼睛危险瞧向侍卫缓缓道:“帝王的师父要进宫也是不让的吗?”
那侍卫闻言怀疑地打量眼前女子,这幅娇小的身子骨怎么可能当倾帝的师父,他一步不让道:“口说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侍卫大哥,我敢保证她真的是的师父,你放我们进去啦。”腓腓感觉到笙璇周围的气压更低了,缩了缩脖子赶紧出来解围。
那侍卫显然是认识腓腓的,在他眼里,腓腓就是一贪吃贪睡的宠物,宠物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侍卫依旧不肯放笙璇进去。
“那侍卫大哥寻人替我通传一声可好。”笙璇心中虽有不满,对着他人仍是客气合礼,心下止不住骂着那个不孝徒儿。
江晓伟,江丞相不成器的小儿子,也是曾经胆敢调戏非离的神奇人物。当他跟着父亲,看到他要跟随的帝王模样后,豆大的汗珠从他脑门滴下来,心说父亲大人,您是嫌他不争气特地让他来送死的吗?
但非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跟着非离上战场的时候,江晓伟曾远远看见年轻帝王眼不见眨浴血奋战场面,心跳得更欢了。
可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他发现倾帝除了杀人很可怕外,他的性格习惯更是可怕!
首先,绝对不要触帝王的逆鳞,倾帝的逆鳞是什么旁人完全想不到啊!倾帝有一条宝贝衣服,对这衣服宝贝到什么程度呢?在那么凶残的杀敌期间每天花半个时辰洗衣服,风雨交加雷鸣无阻。
其次江晓伟发现帝王冷静的可怕,他最大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无论是动手杀人的时候,与人说话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神情都无一丝改变。也唯有上次见到语晴公主时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愣,立即又恢复过来。
另外一点就是帝王生活严谨的可怕,每天早上天不亮起床于宫中空气最佳的树林间打坐,有时连夜间都住在竹林里,及至清晨,眉眼衣间具是露水。上完早朝后照例是练剑时间,然后……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过去了啊!
三宫六院呢,妻妾成群呢,堂堂帝王的生活过成这副苦行僧德行!
要说乐趣的话,倾帝到还真的有一个鲜为人知的乐趣。若是哪一天你发现在皇宫内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倾帝人,不用担心他是被人绑架了或挟持了什么的。江晓伟深信目前还没有人有胆子和实力做这件事,曾经想这么做的人不待靠近倾帝半米就已经血溅三尺了。
而每当这种时候江晓伟就会淡定地去御膳房,没错,倾帝不为人知的兴趣就是做菜,且做的比御厨还要味美。
若是哪一天吃到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素菜或是点心,第二天倾帝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甚至更好吃的来,做了自己却又不吃,所以做完的东西就由他和帝王身边的宠物腓腓一起抢着吃。
江晓伟曾认为倾帝一辈子都只有这张死人脸了,可是今天他发现他错了,错的离谱。今天他正给倾帝磨墨,期间有侍卫来通报,说宫门口有自称是倾帝师父的人求见。
那一瞬间江晓伟分明看到一向面无表情的帝王瞬间花容失色的脸,连笔墨掉地沾了半边身子都不曾发觉。红瞳里溢满迷茫,惊愕,不知所措,想也不想就起身,过了片刻又瘫坐了下来。
倾帝恢复一贯的冷漠无情,重新取来一支笔,一字一句从牙缝中硬挤出来道:“你、告、诉、她、朕、并、没、有、什、么、师、父!”声声如掌心泪,字字似心泣血。
笙璇听到侍卫的回话确实不敢置信,非离的确是了解笙璇的,他知道笙璇为人骄傲,听到这些话一定会离开。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笙璇心底的叛逆,非离不愿意见到她,她反而偏要见到人不可。
“美人,不要生气啊,主人一定不是故意不见你的啊。”腓腓看着笙璇笑容诡异,急急辩解道。
“他以为这么做我就会离开吗?这区区宫墙又岂能难住我。”言罢身形一动,笙璇竟已越过五米高的城墙进了宫中。
她在房屋檐上行走转圈中,毕竟第一次来皇宫,笙璇走了几步就发现自己迷路了。在第三次经过同一间房的时候,笙璇心中不免嘟囔皇宫没事造那么大做什么,离儿难道都不怕迷路的吗?
突听得屋子底下传来人声,笙璇一惊之下踩了个空,在腓腓目瞪口呆中垂直坠下。
揉着摔疼的腿,笙璇心中感叹出师不利,正待弄清楚自己方,入眼的便是一副美人出浴图。
水汽氤氲,烟雾弥漫,有位伊人,在水之畔,长发如墨,肤如凝脂。
非离听到响动,眼睛倏地睁开,待看清来人后,一双秋水含情目怒瞪着笙璇。
笙璇在一旁怡怡然赏足了风光,不紧不慢道:“怎么,怕被为师看光吗?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洗过澡呢?”
看着非离神色愈发恼怒,又大度道:“算了,我不与你计较目无尊长的事了,你且洗着,我去外面等你。”
笙璇走出浴间,脸才燥热起来,她拿手扇风,刚刚那股气势就是装给非离看的,天知道她紧张成什么样了。
非离见着笙璇走了,这才恼羞成怒,他用力捶打水面,无力依在温泉边缘,平复了半晌旋身穿上衣服出了门。
“你来做什么?”非离依旧一身红衣,霸气坐了凳子上,语带不悦看着笙璇。
笙璇正在外间厅堂吃瓜,闻言抬头,见着非离拧眉道:“离儿大白天你带着面具做什么?”
笙璇见一银质面具,边缘泛着冷光,完全挡住了非离的盛世美颜,她伸出手就要去摘那面具。
非离慌忙扶稳了面具躲过笙璇的爪子,暴躁道:“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笙璇讪讪收回手,哼声道:“怎么,做了帝王连师父也不要认了吗?”
非离眼神一紧,略带委屈回道:“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
笙璇尴尬讪笑两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哦?难为你记挂着苍生还有时间想着我?现在你看到了,我很好,所以你可以走了吗?”恶毒的话不用思考就能出口,非离对笙璇的不满积蓄已久。
笙璇听了非离的抱怨心口疼了疼,以十足的耍赖姿势坐了下来道:“反正我要住下来,你难道还敢赶我走吗?”
“随便你,反正你决定的事情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又何必征求我的意见。”非离言罢甩袖欲离去,眉眼间是满是掩不住的黯然,以及别人所看不懂的深沉。
“等一下。”见到非离这般模样,笙璇心中慌乱开口拦住他,随意寻了个话题道:“对了,我听说你要娶亲了,恭喜你。”这话笙璇自己听着都酸,她讶然原来这么在意这件事。
本欲离去的非离听到笙璇那声恭喜,突然红了眼。他转身疾步走到笙璇面前,双手牢牢抓住笙璇的肩膀,紧握的手背暴起青筋像在极力压抑什么,血红的眼里更是充斥着不顾一切的疯狂,非离冷冷恨声道:“师父,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
他付出了那么多,只得到一句恭喜,多么可笑。是啊,当然是恭喜,不然他还能奢求什么。奢求笙璇因为感动和他在一起吗?那样廉价的同情才不是他一直想要东西!
笙璇被非离抓得肩膀疼痛却并没有挣扎,她感受着自肩膀传来的微微痛意,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愣神。五年时间,非离长高了不少,衣衫下的肌肉隐藏着惊人的爆发力,再不需要她保护了。
笙璇委屈地想,要娶亲的是离儿,她还没怪离儿欺骗她感情呢,离儿为什么对她发脾气啊。
而非离并不知道笙璇心中所想,他看着笙璇因疼痛微微敛起的眉,努力压下自己的怒气。
笙璇皱眉,放缓了语气调笑道:“离儿,你这么小气做什么,偌大一个皇宫不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宫里没有师父住的地方,倒是皇后住的凤栖宫还空着,曾经的师父大人,你也要住吗?”非离哼笑了两声,他就不信笙璇敢住。
这么多年不见非离显然低估了某人现在的脸皮厚度,笙璇听了很是兴奋道:“皇后哎,那住的地方肯定奢华的很,我难得享受下这样的待遇,为什么不住?”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非离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知道啊,我要当你皇后么,只要你不怕当鳏夫。话说凤栖宫在哪啊?离儿给我带路。”笙璇很自然命令着当今帝王。
非离如游魂般在前面带路,心中嘲笑着,放她走,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他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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