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余生他没事吧!”
他一路催剑而行,在紫火观大殿外距离不远处,通向禅房的小路上。
发现了打着瞌睡的周余生,和躺在他身边,用一只手捂着周余生苍白的脸的空雪。
他环顾四周,很快发现在这紫火观大殿外有阵法布置的痕迹,那种机关术的气味特别浓重。
他的脸则彻底的沉了下来,对于不精通阵法的竹染,竹方试图从他的眼皮底下杀了周余生,实在忍无可忍。
但是如今竹方被杀,很快竹方的真实身份就会被调查清楚,显然这件事后,竹染想要全身而退。
不可能
“他没事,只是体力有点透支。”
有着生人靠近的气息靠近,空雪不由的身体朝着周余生的身体中缓缓靠拢,直到从林间看到竹染,提心吊胆的警惕之意,才完全松懈下来。
“空雪,你应该知道你答应过我的。”他的目光扫过周余生,见他安然无恙,除了气息有些紊乱之外,并无特别严重外伤后,安下心来。
“我知道,我只是想将林家的东西给他。”少女的语气一急,有些畏惧那双冷漠的双眸,他审视的目光,令她有些局促不安。
“你知道,拿了林家的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封印盒子的符箓连竹尘前辈都看不透,你又如何知道,这种不凡的东西不会给周余生带来杀生之祸。”
他冷冷的瞧了一眼空雪,眼神中的冷漠之意,令她攥紧周余生的手掌,陡然加剧几分了力度。
“我知道了。”她垂着头,将手中的檀盒手忙脚乱的收回了怀中,语气慌乱的说道。
这一刻,少女手中的檀盒却突然从其怀中溜出,甚至伸手反扑抓去,檀盒就像个受惊了的兔子,手脚一滑,脱离了空雪的视线。
少女脸色一变,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有些手足无措,旋即脸色更加苍白。
“这东西果然如竹尘所说的,有着通人的灵性。”竹染捋着自己雪白如笔锥般的胡子,眼神中精光一闪,对于自己心中所想的东西更加笃定了几分。
“竹染师傅,你看这盒子好像很喜欢余生。”
少女的惊呼声,将他沉思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视线再看去,那里那个活蹦乱跳的檀盒,死死的蹭在周余生的袖口。
其中青色檀光乱颤,在周余生袖口中摸索着什么,似乎周余生身上有令它在意的东西。
青色遁光从其身上一敛,“咻”的一声一道青色光虹从地面上腾空而起,速度极快的钻进了周余生的身体之中。
不只是空雪愣住了,就是连那始终一副泰然神情的竹染也愣住了。
当青色遁光从地面上消失,就不在其中发出任何的声音。
“竹染师傅,你等等。我把它抓出来。”
少女刚欲伸手向周余生的身上摸去,却被一脸神情怪异的竹染,伸手抓住了空雪的双手。
空雪抓了个空。
“这东西要是真是钻进身体里倒还好说,可是他那番样子,哪里像是钻进身体里。”竹染白了一眼空雪,淡淡的说道。
空雪才注意到,他如今那被五指碾碎的白袍,一条袖絆都是半吊在肩扣,身体可以藏东西的可能微乎甚微。
那破碎的肩膀上,还有一通触目惊心的五指爪痕。
“这孩子看来是找我兑现诺言的。”
他寻思着在脑袋一转,对于周余生这次下山的目的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清水城
“螭炎你这糟老头,真是坏的很。为了样东西就随便屠人城。至于吗?”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调侃着,不多以掩饰着内心的鄙夷。
剑无涯驾剑悬停于半空,四周都是身穿雪白长袍,胸口中更是写着北屿旗号的北屿修士。
“无涯兄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位于中心位置的螭炎,抬眼瞄着剑无涯,半晌后,缓缓的开口道。
而他开口之后,周围那些身穿同样袍服的老者,都是保持下了沉默。
螭炎脸色不变,没有因为剑无涯刻意激怒自己的语气,而失了分寸。
他坐镇当今清水城武运,举手投足间,尽是昏君之资,那剑下一片荒凉之地,尽是民不聊生的哀怨之气。
“螭炎啊,论辈分我还能叫你声前辈。现在你我平辈相称,恕剑某实在担不起无涯兄之称,外人若是听到了,剑某可是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他的性格就如同他的剑一般,随心所欲,想杀便杀,想救便救。
“我还想着无涯兄疯子的称号可是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才发现与传闻并不符实,明明就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还想学着你师父做快意人生的江湖剑客。”
螭炎的双眉微微一皱,许久之后,便舒展了开来,但那平静的脸,却是有着一抹凶光从其脸上一闪即逝。
那在他周围四散而立的北屿修士,渐渐朝着螭炎的位置缓缓合拢,脸上尽管大多浮现怒容,但这个让螭炎都忌惮的少年,足以让他们心中憋的那股狠劲,无处发泄。
“你就不怕有命来,没命回去吗。”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静,殊不知那平静之后,隐藏着多少的暗意涌动。
他漠然的注视着他,确切的说,他的目光盯着的是他那把手中的剑
死静的气氛,笼罩着广场,剑无涯沉默了许久,忽然猛的前踏了一步,这一步的踏出,让那本就提心吊胆的北屿修士身子立马绷紧起来,一股神秘的剑意,从他的手中荡然回肠。
“除了救师弟外,看着你们,总有种我见犹怜的滋味,当然你们别误会,我就是突然不爽,不想看着你们眼睁睁的把别人生活的城市说灭就灭了。”
他浑身上下流露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气,孤零零的伫立在风中,还是从那人群中,沿着缝隙,指向了螭炎。
那眼神中赤裸裸的轻蔑,顺着那柄手中颤栗的剑,忽然在这片空间,有着一抹如惊雷般炸响的轻笑。
“你这没爹没妈的小子,总得有人教训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螭炎手掌一挥,冷喝道:“留下他!”
螭炎喝声落下,广场之上那近千名北屿修士之中,猛然间射出几道白色的影子,剑拔弩张间,身形已是封锁了整片清水城方位,瞬间便是将剑无涯包围其中。
没有丝毫的废话,这些脸色狠厉的白袍修士,双手翻动,长剑闪烁而出,剑身一摆,十几道剑影,已是悄然落下。
一柄剑尖,向下地表愤然的滑落雷霆,穿梭在如浪潮涌入的北屿修士之中,那片致命的盲点,没有痕迹的身影宛如一道绽放着绚烂的雷光,其上银芒陡然暴盛,旋即一道尖啸声爆响而起,那剑锋上萦绕着雷电爆射而出。
狠狠的砸在飞来的北屿修士上胸,强猛的力道,直接是将后者的身躯如同纸糊般,雷光从其小腹内一直延伸而上,在对方眼神涣散的同时,那抹插在腹中的银剑,手掌猛一用力,剑锋从其身上“唰”的一声拔出。
鲜血早已流尽的北屿修士,强猛的力道,直接是将那具尸体如同炮弹一般的击飞,最后重重的砸在山洞山壁上,其身后巨石,迅速蔓延上一道道裂缝,最后嘭的一声爆裂而开。
悬停在半空中的单薄身影,嘴角含笑,不满意的轻坲过剑身,显然那一剑,并没有到达他意料之中的效果。
螭炎摆了摆手,目光冷冷的盯着空中的剑无涯,手掌豁然挥下。
“拿下他!”
随着螭炎声音落下,从北屿修士中央徐徐走来的三名老者,浑身气势猛然大涨,磅礴的气势压力,犹如即将而至的雷霆风暴一般,笼罩了整个广场!
在他的面前,封锁着半片半空的木藤,从其中为首的老者,袖袢中喷出的几道宛如水柱般粗大的树干,向着那围绕在半空的剑气,锁定般的喷射而去。
“剑无涯,我可念着你师父的面子放你一马,只要你愿意离开这里。”螭炎双手负于身后,抬头望着天空,大声道。
“要杀要剐,任你处置。”他翻了一个白眼,摊了摊握着剑柄的手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望着那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剑无涯,螭炎脸庞抖了抖,缓缓吐了一口气,那耷拉下来的脸再也沉不住的气,手掌猛然挥下,沉声喝道:“抓住他!”
这一下,他真的生气了。
清水城的百姓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断有着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的尸体,如同下雨般从天上连绵落下,死相惨烈,尸骨无存。
砸在屋顶上,便有木屑从中飞溅而出,噼里啪啦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坠入其中。
他们目睹着高空中,只觉得高空中那朵乌云中雷光个不停,却没雷声轰然作响。
只能只闻其形,不见其人。
“仙人在做法!这是来年丰收的异象啊。”天桥底下,那抱着头东躲西藏的说书先生,泪如雨下,却是两眼放光的捧着个银碗。
装着从天上落下的血雾。
“仙人的血。这是仙人的血!”他贪婪的吸吮着鲜血的香味,即使那洒下的鲜血,将头淋得犹如撞破了头。
满身邋遢,不时抱着个银碗傻笑。
那一役之后,清水城不复存在。
没人知道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偶尔从这里路过的游人,看着这座落魄的死城,心中叹息。
“爷爷,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这里看起来好荒凉。”
“不知道啊。”老者拄着根拐杖,摇了摇头。
“老了都不中用了,都忘记来时的路了。”老者轻轻的叹息一声,伤感的遥望着迟暮的余晖,顺着那条来时的古道,自言的敲着脑袋。
漫天风沙,掩去一座斑驳古城。
爷孙俩走在这风沙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