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海岛部落打交道也已经有两个月了,可从未听说过关于诅咒之地的传言,古丽正是两个月前在黑森岛上与欧阳彤走散,后来才又加入水灵部落的吧,让我不解的是她遭遇到了什么,又是如何与部落进行交流的。
这时的天空阴暗无比,一天当中,称之为黎明前的黑暗,月亮刚刚隐去它光洁的外衣,而太阳却还没有露出脸庞。
我跟在古丽身后,不再说一句话。
两里路并不算太远,正常人行走速度是五公里每小时,而我们是跑步前行,最多十分钟就能赶到。
前方突然出现一条河,和外面大世界同样的地理构造,那应该就是小鸭绿江。这条河几千年来一直都是华夏内河,后来随着战争与历史的发展,慢慢变成了两国交界的界河。
古丽站在河口,额头上布满汗珠,这几分钟的奔跑让她难以忍受疼痛,被我过肩摔了那一下肯定伤得很严重。
“没有桥,游过去吗?”我有些怀疑,古丽可能来过这片诅咒之地,要不然她不会那么的熟悉。
女孩略微点头:“河水很急很深,制作木筏已经来不及了,我水性不好,你扶着我。”
朦朦胧胧的月光下,隐约能看到河流的汹涌,但是水声却非常之大。古丽的话,让我更加确信她肯定来过这里,要不然她不会知道河水很急很深。
我将身上的衣服勒紧,这样不至于被河水冲起来增加阻力面积,然后搀扶着受伤的古丽慢慢步入河中。
水很凉,这是我所没有预料到的。
登陆红音岛后,我还从未感受过如此冷的地方,毕竟这片海域位于热带和亚热带交界处,只要地面海拔不高,再凉的河水也不过低于二十度。
然而面前这条河的水温,只有十度左右。
我一只手搂住古丽的腰肢,另一只手奋力划水,两只脚尽量寻找河底和石头,以免被水冲走。其实被河水冲到下游,我们一样可以到达c型海湾,但是被冲走的路上,一旦撞击到石头或者河岸,就会粉身碎骨,毕竟河水太急了。
鸭绿江最宽的地方将近两公里,还好这是一条缩小版的小鸭绿江,眼前的河宽只有不到百米的样子。
虽然上游肯定有更窄的地方,一来时间不允许我们四处寻找渡口,二来河面越窄反而越湍急。
怀里的女孩冻得浑身发抖,她两只手死死抓着我不放,两腿奋力的拍打着水面,希望能帮到我。
但她这么做反而帮了倒忙,让我难以保持平衡。
“你不要动,我自己游。”
古丽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目光中却有了几分柔情。
终于,我的双脚再次踩到了河底,岸边距离我们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眼看即将登陆的时候,一只滚圆的眼睛趴在草地上注视着我们。
是鳄鱼!
我感受到怀里的女孩颤抖的更厉害了,她一定也看到了那条趴在河边睡觉的野兽。
“有鳄鱼……”
“嘘!”我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小点声,它在睡觉。”
古丽也踩到了河底的沙石,此时我们距离河岸不过六米的样子,那条鳄鱼就趴在草地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是在注视着我们。
鳄鱼不是鱼,如果是鱼,它们没有眼睑,睡觉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是睁着的。而对于鳄鱼来说,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可能睁着眼睛睡觉。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鳄鱼睡眠前曾经受到过惊吓,那么当它们睡觉的时候就会睁一眼闭一只眼。澳洲拉普特大学的一支研究团队,将鳄鱼的这种生活习性称之为“单半球睡眠”unihemisphericsleep。
如果我们不小心将面前那头鳄鱼惊醒,一旦它扑入水里,我们两个人将必死无疑。在水里,人类无法对抗鳄鱼,但是在陆地上却有足够多的办法和空间。
“趴在水里不要弄出声音,等到岸边时一起跳上去。”我告诉古丽。
女孩有些质疑的看着我:“跳上岸咱们能跑得过它吗?”
我知道古丽的忧虑,她现在身上有伤,走路都很费劲,更别说和一条鳄鱼赛跑了。
但我并没有说过跳上岸逃跑,因为我要杀死它:“不用跑,那只是条凯门鳄,咱们能对付得了它。”
古丽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相信了我。
干掉一条凯门鳄,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事实上任何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包括女人),都能对付得了这种鳄鱼世界中的侏儒品种。它们体长只有一米多,身上皮甲并不厚实,更重要的是它们的爪子和咬肌力量都不发达,随便一个成年人都能轻易让它张不开嘴,力气大的甚至能把它的上下颚掰断。
我让古丽上岸后,第一时间寻找带尖的石头或者木棍,然后尽快跑回来帮我杀死鳄鱼。
“那你呢?”
“我先牵制住它,不会有事的。”
别无选择,古丽只能接受我的提议,因为她自己没有对付鳄鱼的经历,要么在水里等死,要么上岸被鳄鱼吃掉,要么听我的拼死一搏。
“好,你自己当心!”
“嗯!”
我冲她做了个ok的手势,往前游了两三米多,估摸着水深已经低于半米,站起来刚刚没过膝盖的位置,这样河水给我们的阻力就会大打折扣。
“准备,三、二、一,快跑……”
话刚出口,我第一时间冲到岸上,这样鳄鱼发现的第一目标肯定是我,能给受伤的古丽更多时间寻找石头和木棍。
出乎我的意料,睡在草地上的鳄鱼只是个小家伙,体长只有一米左右,细皮嫩肉的让我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我当然不会那么仁慈,如果不杀死它,要是被咬上一口也会掉块肉下来。
还在睡眠中的幼年凯门鳄,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慌了神,条件反射的张开了嘴巴四处乱咬,结果却被我两手扳住了上下颚,动弹不得。
原来它的力气那么小,对付这条小鳄鱼,让我有种欺负小绵羊的罪恶感。
咔嚓一声脆响,鳄鱼的上下两片大嘴,硬是被我撕开了。其实就算是两块生肉,也没那么容易掰断,只能怪鳄鱼自己作死,将一张大嘴张开到九十多度,方便我将全部体重压在上面,借助一百三十多斤的重量,再加上我两只胳膊的张力,轻易就将其撕成了两半。
我没有放开它,继续将身体压在它的身上,一只手按住鳄鱼头,另一只手捏住它的一个爪子,防止被其抓伤,膝盖则狠狠地跪击鳄鱼的后背。
鲜血流了一地,在我膝盖的挤压下,鳄鱼体内的五脏六腑几乎就要从嘴里吐出来,很快就丧失了挣扎的能力,躺在血泊中一命呜呼。
当古丽抱着一块大石头,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时,却看到我坐在一具鳄鱼尸体旁边摸着下巴看日出,女孩惊讶地石头掉在了地上。
“啊……”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古丽就吃了这么一亏。
女孩疼得瘫坐在地,抱着小脚眼看就要哭起来。
我急忙跑过去,想把她的小皮靴给脱下来:“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么大的石头搬不动,就挑一块小的嘛。”
古丽从小就学习舞蹈,芭蕾和民舞都很擅长,脚,对于一个舞蹈女孩来说至关重要,被我用手举起来,她条件反射似的猛地踢了过来。我毫无防备,被她一脚蹬在了下巴上,疼得瞬间流出了眼泪。
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你,我……不是故意的……”
老虎牙不能摸,舞蹈女孩的脚不能碰,这是大忌,我只能吃了哑巴亏,忍了。
“我没事,你的脚疼不疼。”
古丽没有回答我,自己将小皮靴脱下来,足弓已经肿的老高,别说跳舞了,走路都成大问题。
她问我:“那鳄鱼是被你杀死的?”
我笑了笑,在校花面前有些膨胀:“是呀,一条小鳄鱼而已,别说这么大的凯门鳄了,就算六七米长的湾鳄,我都能杀得死。”
古丽当然不信我的话,她肯定以为我是在吹牛。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别人告诉我谁谁谁能杀死一头巨型鳄鱼的话,我同样不信。
确认那条小凯门鳄已死,我将古丽搀扶起来,必须得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虽然月亮井的女人有可能真像古丽说的那样不敢过河,但是坐在河边上肯定被她们发现。
我不担心她们会过来追杀,而是担心她们会拿林红音、杨采薇这些女人来做要挟。
正如我想的那样,古丽对诅咒之地似乎很熟悉,她告诉我哪里有树林,哪里有山洞,哪里有野果子可以充饥。
但是当我问她如何知道时,这个向来不喜欢和别人说话的女孩,再次缄口不言。
过去的两个月里,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就算不告诉部落女人,为什么连我这个同学都不肯说呢。
女孩的不信任,让我心生恶感。
“古丽!”我停住了,她好像有太多事情瞒着我:“你要是不说明情况,我现在就回去找林老师她们。不光林老师活着,欧阳彤也和我们在一起,还有十几个幸存者,她们都被软禁在部落村子里,我的失踪肯定会给她们带来很多麻烦。”
说完,我甩开女孩的胳膊,让她一个人愣在那里。
她的目光深邃的像个幽灵,朝阳还没有升起,但是光辉已经染红了大地,从女孩背后照过来,让我看不清她的脸。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面前的女孩如此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