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峰这才想到自己还压在人家小姑娘的身上呢,立马直起身,把堆在身上的柴火推开,连声抱歉。
“没事”女孩坐起身整理下衣服。
“你怎么会从那个方向跑过来?”穆峰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孩,除了绝美的脸庞与鲜红的长发外,衣服也是十分华丽,红色的丝绸上点缀着些许金饰,一看就是贵族家的孩子。
穆峰再看看自己,一身破烂不堪的布衣上全是的污渍,脏乱的头发垂在眼前,遮住一双穆峰身上唯一好看的眼眸。
和眼前这个女孩子比起来,已经不是什么贫富差距了,而是连画风都不一样了。
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森林的深处呢?
该不会真的是妖精吧。
“你好,我叫段月,我是森之妖精”女孩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穆峰,那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端坐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啊?”穆峰愣住了,身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三观超正的穆峰,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妖精这一不可能存在的事物,而是在思考这个女孩比起森之妖精,更应该是火的妖精吧吧。
看着穆峰呆呆的脸色,段月“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好啦,我是人类啦,但段月确实是我的名字。你叫什么啊。”
“我叫穆峰”穆峰回道,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但下一秒,思维全被她的名字吸引住了。
月?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月亮么,不光没有月,也没有与月相关的词语。
难道是同音的其他字么?
“你的月是哪个月。丘山岳的岳么?”穆峰强做镇定问道。
“是月亮的月啊,丘山岳是什么东西啊”段月捂着嘴笑了起来,好像有人讲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月亮?”穆峰装作不理解的表情,但内心已经震惊地无以复加了。
“什么?你竟然连月亮都不知道?”段月有些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从脚边捡起一根树枝把玩着,“不知道也对,毕竟这最底层世界是不知道月亮的。”
说到这,段月好像想起些什么,嘟囔了一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把树枝像玩厌了的玩具般丢的远远的,从腰间的袋子中摸出一个黑色的球塞进松软的泥土中,紧接着,那个球中窜出一道明亮的火蛇直奔天空。
最后段月就一直呆呆地望着愈渐黑暗的天空,不发一言。
穆峰也没时间管她,蹲在地上捡着散落一地的柴火。
没过多久,远处的天空中也亮起了一道淡白色的光。、
“这是信号弹?你为什么不早点用?”穆峰看着远处的白光,直起腰将捆好的两堆柴火绑在扁担上。
“你竟然知道这是信号弹?”段月略微表现出诧异的神色,也只有一瞬“这种子母信号弹我爸给我说有用的,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哦,这样啊”穆峰挑起担子,比起眼前的女孩,他更想在天彻底黑之前下山,这个世界没有月亮,虽然不知道白天是怎么亮起来的,可到了晚上那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只是一个平凡人,不,只是一个向往能过上平凡日子的蝼蚁。
而蝼蚁又怎能奢望与人类共存。
最后他选择了逃避,离开这位闪耀的女孩。
“哎,你别走啊,你就这么忍心把我一个女孩留在这深山老林里么。”段月轻快地跑到穆峰身边,随手从柴火堆里抽了根大小正好的树枝。
穆峰也加大了脚下的步伐,他像是在逃跑,越是和段月在一起,他越是感觉到自己的卑微。
不过更让穆峰焦急的,是现在的夜色已经彻底暗到看不见眼前的路了。
夜晚已经降临,看不见眼前路的穆峰,已经回不去了。
这时,一声清脆的摩擦声传入穆峰的耳中,随即一簇小小的火苗出现在眼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段月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真的是,你出来砍柴都不记得带灯的么。”火苗映射着的是一张美丽的脸庞,红色的长发显得更加鲜艳。
她手里的那支从他肩上挑的柴火堆中抽出来的树枝,正像蜡烛般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我家穷,没钱买灯。”借着微弱的光,穆峰看到了熟悉的道路,接下来的路就算闭着眼都能走了
“谢谢你,我找到路了”穆峰从柴火堆里又抽出几根树枝递给段月“这个地方很安全,你就在这等把,离你发信号弹的地方也有一定距离了,别让你姐姐找不到,我有急事,就先走了。”
说完便逃也似地冲入了黑暗之中。
段月看着穆峰的背影,紧了紧手中的那几根光滑的树枝,闪动的眼眸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傻瓜”
回到家中,穆峰卸下肩上的担子,总算到家了。
想到段月,穆峰不禁有些自责,确实,把那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独自丢在山里,也太不像样了。
可转瞬间,弥漫在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味不禁让穆峰脊背一凉,不详的预感犹如洪水般冲进大脑。
出事了!
大门半掩,穆峰轻轻推开,一切如旧,那几张残破的桌椅亦如穆峰走时一般摆放地整整齐齐,唯有铺面而来的血腥味让穆峰神经紧绷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破旧的房屋一眼就的看完,唯有一闪房门紧闭
那是爷爷的房间。
缓缓移动到门口,穆峰感觉踩在了一摊水上,低头一看,鲜红的血液从门缝中流了出来。
穆峰的瞳孔急速收缩,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穆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而里面惨烈的景象更是让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的穆峰依旧无法接受。
横尸满屋。
这是穆峰唯一能用来形容眼前景象的词了。
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得倒在地上,鲜血正从他们的身上流出。
整个房间中只有一个人背对房门而立。
摇曳的烛火将他的背影照射的威严而高大。
手中的刀刃散发着森森寒光,如同黑夜中的猛虎露出那锐利的尖牙。
将刀刃缓缓收入刀鞘,老人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向后倒去。
“爷爷!”穆峰哀嚎着地扑向倒下的黎老。
黎老的全身都被鲜血染红,那身穿了十几年的布衣早已化为布片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在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那是给穆峰新做的衣服。
黎老吃力的睁开眼,看着身边已经哭成泪人的穆峰,凌厉如刀的眼神逐渐温和了下来,将刀与衣服塞入穆峰怀中,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对......对不起。”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穆峰趴在黎老的胸口放声痛哭。
黎老苍白一笑,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没有说出口,缓缓合上眼睛,离开了人世。
穆峰呆坐在一旁,脑子里已是空白一片。
他不相信黎老就这么走了,白天还洋溢着幸福地想象着未来,到了晚上却阴阳相隔。
他不相信,也不想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