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笛声在雨声中显得渺小无音,若不走近点还真听不到他的笛声。
正在树猫沉醉于笛曲之中的时候,突然一把伞遮住了他头上的雨水。
树猫感觉到了是梦灵的气息,便缓缓停下了吹笛子。
“树猫哥哥,为什么下着雨也不进船里呢?”梦灵为树猫撑伞,而她自己却被雨淋湿了。
树猫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说,“因为树猫哥哥喜欢淋雨呀,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梦灵睡不着,梦灵担心树猫哥哥会被雨淋了就感冒了。”
“树猫哥哥不会感冒的,梦灵放心吧!”
“可是城主说淋了雨就会感冒的,感冒会很难受很难受的!”
听起来,梦灵是在关心树猫,可树猫总觉得这句话哪里出了问题,一时间却又想不明白。
“树猫哥哥,我们回去好吗?”
“好啊,梦灵先把雨伞遮住自己吧,不然梦灵会感冒的哟,反正树猫哥哥已经淋湿了!”
“梦灵从来没有感冒,不知道感冒是什么感觉,只是知道感冒是很痛苦!”
“是啊,感冒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树猫说着便站起来,把伞推给了梦灵,和她一起往船里走去了
“树猫哥哥,感冒是有多痛苦呢?”
“就像被石头砸了头一样吧!”
“这么痛啊!”
……
翻来覆去,梦灵还是睡不着,似乎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便翻身起床。
可梦灵翻身起床的时候却发现和她同一个房间的何小沫居然也没睡,趴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沥沥小雨。
梦灵看到沫在流泪,感觉沫似乎很难过,便起床走了过去,“百合姐姐,你怎么啦?”
何小沫听到梦灵的呼唤,吃惊而慌张地擦干了眼泪。
“没有,只是睡不着而已。”
“百合姐姐你哭了?”梦灵很直接,但却没有恶意。
何小沫眨眨眼,掩饰地说,“没有,只是眼睛流汗而已!”
“眼睛流汗?”
梦灵有点懵了,不知道是太过天真还是见识太少,反正就是相信了。
“怎么梦灵也睡不着吗?”何小沫故意扯开话题,还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来。
“是啊,梦灵觉得很烦,所以睡不着。”
“梦灵在烦什么呢?”
“梦灵有很多很多烦恼。”
“比如呢?说给姐姐听听?”
“就好像梦灵想不明白,百合姐姐为什么要和树猫哥哥吵架呢?”
梦灵是说的天真无邪,可何小沫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毕竟感情这方面的东西,梦灵根本就不懂。
“树猫哥哥没有错,但好像梦灵也想不通百合姐姐错在哪里,可忍虎大叔又说百合姐姐和树猫哥哥都有错。”
看着梦灵疑惑的脸,何小沫淡淡一笑,说,“吵架是不分对与错的,吵架有时候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可是明明百合姐姐就很在乎树猫哥哥,为什么还要吵呢?”
何小沫笑了笑,说,“等梦灵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有些架不吵,也许也不是一件好事。”
梦灵听了更是疑惑,“那是说吵架是一件好事吗?可梦灵明明就感觉到当时百合姐姐很伤心呀!”
何小沫知道很多东西梦灵还小,还不懂,也不应该懂,便转移了话题。
“梦灵有听过小猫与大老虎的故事吗?”
“百合姐姐要给梦灵讲故事吗?”
“对呀,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我舅舅就会给我讲故事,听着听着就会睡着了!”
“真的吗?那百合姐姐给梦灵讲讲小猫与大老虎的故事吧,梦灵好想睡着,梦灵好开心呀!”
“从前有个大老虎生了一个小老虎……”
……
虽然何小沫心里的悲伤没办法向梦灵诉说,但能够转移注意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心里不会那么难受。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天还没亮。
树猫突如梦里惊醒,转头看了一下窗外,月色已淡,看来离天亮也不远了。
树猫小心翼翼地起来走向门外,可眼前映入的却是何小沫的背影。
何小沫坐在甲板上,看着渐渐西沉的半月,心事重重的样子。
树猫慢慢地向她走去,没有说话。
可何小沫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淡淡得说,“你也睡不着吗?”
树猫坐在她旁边,看着西沉的半月,深深地吐了口气,说:“等了一夜,异界没有丝毫的动静,如何睡得着?”
树猫说这话无非还是担心树村他们的安危罢了。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树猫没有回答,但却表示了默认。
“如果在异界里的那个人不是树村,不是罗兰溪,而是我,你还会像昨天一样执着吗?”
“会!”简简单单一个字的回答,但却看得到树猫那犹豫不决坚定的决心。
何小沫听了回答,并没有很高兴,又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你是我的伙伴!”树猫淡淡地回了一句。
何小沫也并没有失落,只是心里总有点淡淡的忧伤。
“我明白了!”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何小沫也没有回答,但也表示默认了。
树猫迟疑了一下,淡淡地说,“为什么要为我流泪?”
何小沫叹了口气,微笑着说,“在我生命中有最重要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你,若我的泪不为你而流,那我的泪能为谁而流?”
“我在你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仿佛树猫还没猜到那天她给他们讲自己故事的时候,所提到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何小沫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着,“我只是希望在我伤心的时候,有人愿意给我一个肩膀,倾听我的诉说,安慰我的心!”
树猫把眼轻轻合上,脑海浮现了李心慧的倩影……
那是在瓶谷的山坡上,李心慧抱着树猫的手臂,头靠在树猫的肩膀上,眼里却流着泪,轻轻地说着,“我只希望在我伤心的时候,你愿意给我一个肩膀,倾听我的诉说,安慰我的心伤,哪怕付出生命作为代价,我也愿意。”
树猫轻轻睁开双眼,看着西沉的半月,朦胧中半月变成了李心慧的笑脸,却不再是那样清晰。
何小沫把头轻轻地靠在树猫肩膀上,轻轻地问,“你会陪我走下去吗?”
“月会缺,星会隐,云亦会散……”
树猫带着沉重的心去回答了这三句话,并没有做出承诺。
曾经他与罗兰溪的誓言,已随时光湮灭;他与李心慧的誓言,如今却只能独守寒墓边;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许下过太多太多的承诺,却只会让人心伤。
一抹淡淡的泪水从沫的眼角流了出来,划过那素静如莲的脸庞。似叹息,却无声,欲徒留,反无从。
何小沫却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谢谢你!”
“但愿你能明白!”树猫抱着歉意,轻轻地回答。
“我没关系的,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何小沫还是假装坚强地笑,把头从树猫的肩膀上移开,眨眨眼,想忍住不流眼泪,可怎么也忍不住。
何小沫站起来离开了甲板,而那泪水却不经意地从脸颊滑落,滴落在了树猫的脸上。
何小沫边走边坚强地忍着不哭,说,“我没事的,你开开心心就好了,我不过只是眼睛流汗而已,我没事的……”
可她那种心伤,却又有几个人会懂呢?
树猫轻轻用手沾了一下她在他脸上留下的眼泪,放在眼前凝视着,他完全能感受到她的绝望与悲伤。
月已西沉,灵船上又缓缓传来了悠悠笛声,似叹息,却无声,欲深祈,反无从……
自然界,异界入口,灵船。
天已经亮了,树猫在这里一直等候着异界的变化,但异界却没有任何动静。
忍虎从船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便向他走过去。
“怎么样?异界有没有什么动静?”
树猫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呀!”
“回昆仑吧,也许天青长老有办法。”
忍虎想了想,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昆仑了,也不知道上面怎样了,心里也想回去看看。
“也只好这样了。”
这时何小沫与梦灵也从房里走出来。
可不同的是,何小沫不再有旧日的柔情,而是又变回了冷冰冰的眼神,可再怎么冷漠,都掩盖不了她眼里流露的忧伤。
忍虎看到何小沫突然变成这样,不禁吃了一惊。
而树猫并不以为然,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或许他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了吧!
梦灵拉着何小沫的手,奔奔跳跳向二人走来。
“忍虎大叔,树猫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呀!”
忍虎笑了笑,说,“小梦灵,忍虎大叔要带你去一个很漂亮很好玩的地方。”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梦灵一下子兴奋起来。
何小沫冷冷地问,“决定了要离开了吗?”
树猫淡然一笑地说:“我们打算回昆仑找天青长老。”
“昆仑天青长老,不是早就隐居不理世事了吗?”
忍虎不知为什么突然偷笑了一下,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天青老头跟我们熟着呢!”
看到忍虎的自信满满,何小沫也无言以对,也许是出乎意料了,因为早在十几年前就传闻,昆仑天青长老隐居昆仑某个地方,多少人想找他都无功而返,却不知这两个小子是怎么找到他的。
“早闻天青长老广知天下事,若能找到他,或许就能找到进去异界的办法。”何小沫感叹了一句。
“找到他不是问题,就怕他已经飞升成仙了!”树猫逗笑了一句。
“他欠我的仙丹还没给我呢,他要是飞升了,我定到天界去找他不可。”
“走!出发喽!”
“走喽走喽!梦灵好开心!”
就这样,灵船在他们的驱使下又往仙界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