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立在他身后,平和的眉目间没有过多的情绪,神情淡淡的,“已经安排好了!”
“那两人可有什么特殊之处?”男子视线落在招魂幡上,双眼微阖,刚毅的轮廓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季言眉间微动,薄唇轻启,“已经试过,并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男子并不回答,似乎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
季言长身玉立,修长的身姿将门外折射而进的丝丝缕缕的光线挡了个正着,他的侧脸半隐在黑暗中,说不出的俊秀舒雅。他如水的目光落在自己修长的手指上,薄唇紧抿,并不打扰。
良久,那男子才沉声道:“你去忙吧!”
颔首,季言转身而去。
身后负手而立的男子低叹一口气,喃喃道:“风雨欲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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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北倒了杯茶,侧身在躺椅上坐下,再缓缓躺下去,热茶入口,意态闲闲,惬意无比。
“还真是沉得住气!”开爷也倒了杯茶,关键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的酒囊再也没被打开过。
“不然呢?你能察觉到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洛小北晃着脑袋反唇相讥。
开爷明显有些着急了,洛小北怎么会看不出来?但她是遇到事反而越冷静的性格,而且这件事和她的关系不大,所以她身为旁观者,反而能看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开爷沉不住气,因为这是他的魔障!但越是这个时候,洛小北就越要他冷静下来。
“饭里加了料,不过我都吃掉了,为了帮你,我还吃撑了!”洛小北翻了个白眼,说得像是吃撑了还多委屈似的!
开爷冷冷瞥了她一眼,感情后来的那碗饭是他逼着她吃的?
洛小北自动忽略了开爷的神情,端着茶杯的手指轻轻在杯底叩了叩,神情有些飘忽,“不过啊!这个东西还真难找!”
开爷抬头,皱着眉头看向她,“外面那些阵法?”
“我可不擅长奇门遁甲!”洛小北点头,放下茶杯,“但这还不是关键的。”
挑眉,洛小北一笑接着道:“关键是季言不会给我们机会!”
闻言,开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洛小心知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外音,双手搁在自己腰间,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不然你以为他会随意让我们在村子里晃?而且,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掩映在崇山峻岭中的村子的面积,或者说范围有多大,并不是随便走走就能量出来的。”
“再加上外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障眼法和迷魂阵或者别的我叫不出名字的阵法,你觉得,就凭我们两个,在短短一两天的时间里,轻而易举就能找到你要去的地方?”
“毕竟,我可是很惜命的!所以不想做太冒险的事!”
话落,洛小北又抿紧唇,垂下眼眸遮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不想做太冒险的事,可这一路她不就是这么过来的?本身,这一路就够冒险了。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整个屋子又陷入沉默里。
开爷怎么会不明白洛小北说的这些?可他太过迫不及待,因为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再等上这么一次!
他和她以及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开爷也罕见的露出些疲惫的神情,魁梧的身躯倒在身后的躺椅上,盯着屋顶出神。
“但你放心,我洛小北既然说了要帮你留绝对不会食言。”似乎是为了将眼前的局面看起来还是有希望的,洛小北想了想还是添上了这句话。
叹口气,做一只冷血动物做到她这份上,也是没谁了!她总觉得这次怕是要在这个名为望乡的地方待上很久了!
而且她在这之前也不曾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误打误撞的闯进了,杜阳曾经提起的规矩繁重的村子,并且在这里住了下来。
可能,人生很多时候就是有那么多意外的!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叶素秋。那个如今换了一副躯壳的一直想杀了她的瞿烟,不知道有没有跟进来呢?她可是期待得很呢!
至于那几碗加了料的饭菜,洛小北心知开爷是不会碰的,但为了不让季言起疑,她干脆连开爷那份全吃了。
哪怕已经有一个月不曾吃到过白米饭,她也不至于饿到一口气吃下三大碗,事实上,洛小北自己清楚这样的暴饮暴食对一向只吃野果烤肉喝清水的胃并没有什么好处。
转了个身,洛小北叹口气,反正吃些符水什么的对她又没什么影响,而且,季言为了打消两人的疑虑,饭菜也确实好吃。
但洛小北原本就对这些东西很熟悉,所以,哪怕再精致,也骗不过她。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洛小北眼皮越来越重,直到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她受伤是真的,可她并没有休息好。她的身体已经可以自行恢复,需要的时间比起常人短了很多,再加上开爷的药起了作用。她在季言和开爷说话之时便醒了,不过她装病和装睡的本事一流,望乡村里最好的大夫自然也看不出来。
毕竟,谁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开爷瞥了一眼脸色苍白,身子单薄的人,起身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床薄毯,并且用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力气直接扔了过去。
毕竟气血虚弱之人,最受不得寒!
摇头,转身阖上房门,开爷一个人定定的站在院子中央。头顶的阳光落在他魁梧的身躯上,虬结的肌肉露出分明的线条,他的眼睛落在大开的院门处,上头的两只灯笼在不停的摇晃。
轻风拂过,带着竹的清香和不知名的野草香,此刻的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宁。
可他的视线并不在灯上,它仿佛穿透眼前的翠绿的屏障,穿透千山万水,穿透这寂寥又漫长的时光落向了遥远的别处。
洛小北轻轻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头顶的以竹竿为骨架的屋顶,扯了扯身上的薄毯,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