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旗面无表情地望向别处,冷若冰霜,显是铁了心思不去。
“红茶的事,我们一直很清楚,”红衣使者一分钟后,突然说道。
“是啊,没有它的帮助,我其实什么也干不了,”海盗旗哭丧着脸,装孙子道,“虽然狐臭——啊,不是——狐大爷,大师预测办事的人是我,但是显然我能力与实际情况有出入,看能不能另选一人,啊,更合适的人?我很帅,又很能打,那都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你想让它一个人去?”红衣使者的脸上带着那种大局在握的人才有的从容笑意,说着半天玩笑的话。
“唉,那也不成,”海盗旗忙伸出双手用力摆着,动作显得生硬机械,“那小猫办事也不靠谱,倒是有那么几样高科技的小玩艺儿,但缺了帮忙的,它也是一事无成。所以呢,我,还有它,我们俩个都不成。猫族也不成,狐大爷为什么不找个狐族来用呢?”
“单个或许不行,但是加在一起却是1+1大于2的效果。”红衣使者从容笑道,“你的智慧和行动力,加上红茶的聪明和未来科技,你们就能干成大事,事实上你们已经干成了一件大事,寻回了一只八宝琉璃丸,而这件事搁在别人身上,就是给他一两百年的时间,他也未必能办到。就算是靠运气,这种齐天的鸿福鸿运,也是天下没有第二的。”
“你知道吗,你说未来文明的时候,我想起你刚才说的朝廷,”海盗旗有点接不上,笑着转移话题,替自己争取时间道,“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自己有没有一点违和感?神界比人类高等,但为什么还是朝廷吗?那形式好像不怎么先进高等啊!”
“哼哼,那是帝国形式,”红衣使者脸带猫戏老鼠那种微笑,一点不急不气道,“在宇宙里存在不知多长时间了,它会进化,不会消亡的。而你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些。”
“那个,”海盗旗一拍脑门,还是接不上,只好顿了一下,就着红衣使者的话,接着说,“那个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倒底红茶的什么事,是穿越跟高科技的事嘛?”
“不不,这只猫最聪明的地方不在这里,”红衣使者向后拢了拢秀发,换了个很淑女的坐姿,继续道,“穿越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它能想出一个办法,让不情愿穿越的你按着它的设计行动,这个是我想说的。”
闻听此言,海盗旗整个好像失去了电力的机械,一下子瘫了,随后,混身东跳一下,西跳一下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出来,又好像有两个东西在他身体里打架,脖子,手臂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眼睛没了方向。
红衣使者也是大吃一惊,坐起身上,最先扫了一眼海盗旗的肚子,然后关切地询问海盗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体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帮忙。
红衣使者不愧来自于地狱,说的话仿佛能叫魂儿,海盗旗混身极不自然的抖动,又立刻恢复了正常状态,仿佛还了魂一样,只见这小子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解释道:“没什么,没什么,当我全神贯注思考一个问题的时候,我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当我跟你开个玩笑吧,呵呵,继续吧。”
“你真的没事?”红衣使者又看了一眼海盗旗的肚子,不相信地问道,“有事就说出来,不要硬撑,会出问题的。”
海盗旗把双手一摊道:“我真的没事,老习惯,一点事都没有。”
“啊,那就好,那就好,”红衣使者半信半疑道,“那我们继续谈事?”
“继续谈事,继续谈大事,”海盗旗哈哈笑道,“不要被小事打断。”
“最近我手头有个好玩儿的片子,我想海公子一定感兴趣,”红衣使者挑了一下眉毛,手上多了个遥控器,只见她向电视方向点了一下,本以静止的画面又开始流动起来。
海盗旗正愁找不到借口转移话题呢,忙拍手表示欢迎。
电视上播出的是一部黑白记录片(至少看起来像),人物,街景,虽然影影绰绰的,看样子像是肩扛摄像机拍的,也可能是某人的眼睛,如前(无法确定)。从街景到行人的长相衣着来看,地点大概是中东某个国家。情节很乱,看很久才能看出点意思来:一伙打扮古怪的年青人,坐着敞篷车四处捣乱。
“这是无情节,表现主义?”海盗旗显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禁发问道。
红衣使者笑而不答,抬抬纤纤素手,示意海盗旗继续观瞧。
就在这时,一只猫头鹰不知何故,扑扇着翅膀从黑夜里直飞进了室内,它穿过的那块玻璃竟如同不存在一般,没有半点儿阻挡,海盗旗不禁侧目,心中暗想:这可能是来找这个怪女人的。
不想红衣使者秀眉微皱,看都没看猫头鹰一眼,只伸出右手食指向斜飞入室内的不速之客凭空一弹。猫头鹰立刻化成一道火线,呼地一声,从原路直射出去,射了老远才消失在黑夜之中。
“哇,真是好手段,弹指神通?”海盗旗不禁鼓掌道,“在下边跟黄药师学的吧?”
“哪里,哪里,”红衣使者恢复了少女般甜美的微笑,道,“空气动力学里的小常识而已,会这小把艺戏的人多如牛毛。”
“我就不会,不如你教教我吧?”海盗旗笑道。
“可以,只要你答应去,”红衣使者笑道,“什么手段我都可以教你,算是酬劳的一部分。”
“啊,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不是真想学,”海盗旗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又不能立刻就说“今天天气哈哈哈”,于是胡乱转移话题道,“我还以那猫头鹰是你的人呢,怎么‘嘭’地一下,就被你干掉了?突然就出现,是有点儿吓人,但罪不至死吧?”
“没错,不过低等生物的寿命都很短,”红衣使者见海盗旗顾左右而言他,有点不高兴,戏谑道,“所以早死两天晚死两天,有什么分别?那猫头鹰连个过客都算不上,就更谈不上可惜不可惜了。”
“可那毕竟也是条生命啊,”海盗旗就着话头接着往下扯道,“另外由于它的死,很多老鼠就可以偷吃更粮食,一连串的反应,简直就可以算一次小型灾难。”
“海公子还真是善心呢。众生皆平等你总懂得,猫头鹰的命是命,老鼠的命就不是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死一个,换活几百个,上千个,虽然不是人命,但也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事啊,”红衣使者胜券在握,片刻便恢复了平静,脸上带着笑,很有耐心地陪海盗旗玩。
“我其实在想,你在这里,而猫头鹰突然意外闯入,”海盗旗见话题自己接不下去,马上转移别的话题,替自己的头脑争取时间,道,“那玻璃明明在那里,却像不存在一样,这怎么可能?”
“我在这里为什么就不可能?”红衣使者手中变出一杯红酒,轻啜了一口,优雅笑道。
“你是神啊,在你面前怎么可能发生那么多意外?”海盗旗故意大惊小怪,道,“像这些无意识的小事,应该在它自己的轨道上运行,不发生意外才对。”
“那不过是神化,是人群里的迷信,”红衣使者笑了笑,指了指电视,不想再继续跟海盗旗说没用的东西。
电视上,那群捣乱的青年,点燃了一辆汽车,并且抓住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挥舞着手里的铁棍长刀,押着那个男人游街,一路吵吵嚷嚷。
画面给了中年男人面部好几个特写,这家伙一脸的不知所措,其余也没什么特别。
海盗旗转头望向红衣使者,询问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
“一点特别之处也没有,除了长得有点不老实外,没犯任何的罪,”红衣使者耸了一下肩,笑道,“家里有老婆有孩子,全靠他养活。就像刚才那只猫头鹰一样,纯纯的是个意外。”
海盗旗不知红衣使者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只好继续看电视,以免多说多错。
一个涂白了脸,戴着一顶西装圆礼帽的头目,拿出一只手枪,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向中年男子的脑袋开了一枪。中年男子应声倒地,左边的大腿抽搐了两下,整个都不动了,暗红的鲜血从他的脑袋里大量地涌出来。
那群捣蛋鬼,欢呼雀跃起来,整个事件的性质立刻变了……